分离焦虑的理论及临床思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理论部分:
关于分离这个主题,或许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谈
第一部分:创伤的视角
这个部分里面会要考虑到客体丧失、缺空、哀悼,这样几个主题。在这个领域中的研究者数量很多,从弗洛伊德开始直到鲍尔比的依附理论。
第二部分:发展的纬度
在这个部分里,会将这一过程理解为是精神发展的一般过程,分离与个体化将会成为关注点。
当然这样的两个方向都必须至少回答一个问题:就是人们经历这样、那样的客体,与这样那样的客体分离,开始变得不一样---这些差别是如何产生的,又是如何进一步影响着人们的?
1,创伤,说的是内在现实或精神事件的份量。通常会涉及到分量的大小,和对精神机构的影响。这样的挫折有助于人们放弃婴儿式的全能幻想,然后在这样的状况下,思考开始发生、成熟。
2,哀悼和分离,是指客体丧失及之后的“缺空”,所引发的心理过程,为考量这样的历程,无论是临床还是理论,都会用区分“需求客体”和“欲望客体”这两个概念,来达成这一描述。
2.1,需求客体具有共生、依存的特质,比如孩子需要母亲的养育。
2.2,欲望客体则具有性欲化的特征,同时也意味着一个心理单位的出现--在我和你之外,在个体的精神世界内部,此刻俄狄浦斯的三角结构也就呈现在分析视野中。
2.3,分离焦虑中,至少应当有“在欲望和需求之间的摇摆”,这样的体验。在这个摇摆之中,“遗弃者”和“被遗弃者”,失败的主体和失落的客体,以某种形式交换了角色和位置。
2.4,“缺空”,当客体失落时,在人们的精神空间里出现了一个“缺空”。缺空激活了心灵的活动,这些活动让“心理化”、“象征化”,有机会去发展。就好像没有了糖果,我如何再要一颗;你不和我玩,我和别人玩。
弗洛伊德说,客体失落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像的,都会引起精神活动,这些活动紧紧的围绕着“缺空”以期对抗“受苦”。继而,客体的缺空形成了一个紧密的组织,力比多贯注于这样一个“死去的客体,离去的客体,内心的客体,无法提供足够养分的客体”,之后抑郁和愧疚便如影随形,同时这个人也就“无法思考”。
2.5,力比多的撤回和转移,在这一哀悼历程中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因为这一历程需要再一次“杀死那个死去的人”,而这个“死去的人”曾经和现在都是那么的重要;而“杀死”这个动作,开始导向一个巨大的危险--未知,于是杀死那个死人这份工作,就变得无法进行。
2.6,你死了,我就成了你。
在哀悼的历程中,自己的一些部分会与失落客体关联,这个部分中保留了对自我和客体的理想化,这样的一个客体关系单元,是继“缺空”而产生的一个空间(或者说阴影),针对这个部分地工作既是核心,也是最艰难和耗费的。
这样一个部分的形成,成功地分裂掉了死去的客体,以及那个无依无靠的自我。而这个自我的部分就是在这一历程中对失落客体的认同,对那个死去的、毫无生气的客体认同。所谓你死了,我就成了你,你就是失落客体的影子。
在这一历程中,朝向失落客体的憎恨转向,回转到自我,籍由内摄,进而认同。在这里将涉及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主题:这是一个短暂的认同,还是已经形成了恒久自体表象。后者将会陷入长久的抑郁,精神活力的抑制,当然也有一些继发的防御会导致转燥,恰如一个拿不到糖果的儿童满地打滚一般。
2.7,父亲,欲望客体及俄狄浦斯。
至少有两个人才能分离,但是基于2.2的思考,分离导致了我和你之外的“它”得以出现。因为有了这个“它”,分离成为了一个可以思考“事件”。
这个“它”开始时只是存在于内部,但是个体不会放弃对“它”的追求,即使外部客体不符合这个特征,也要“制造”一个。从而,对分离的思考有了一个新的场域,也让这个思考得以简化。
此时,一个三角关系得以形成。恰如父亲的出现,母婴的分离,而父亲的身份,又恰如分析师一般,即便有些时候,“制造”并不一定落在分析师的头上。
父亲的存在使“欲望”得到保护,避免个体陷入缺空和虚无。。。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
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
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
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
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
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
一段新愁。
临床部分:
一个遭遇失恋的女性来到我的诊室,她希望在我这里得到照顾,得到一个新的结构,以抵御分离之苦,并能够与他人建立亲密的关系。看起来这好像理所当然的与“分离”、“个体化”、“创伤”这样的主题有关联,正如我们在前面谈到的有关理论。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的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尝试分析工作吗---我们尝试去告诉对方,分析可以帮你达成这些愿望。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似乎有了一个目标---消除痛苦,让未来更幸福。
通常情况下成人的分析性工作,往往会和设置紧密关联,比如治疗目标,时间,费用,“疗效”等主题。
在前面提到到的这位女士,他提出了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与分析的目标形成了一定的冲突,因为分析工作的主要目标在于发现。被分析者提出的目标,而分析师也同意这样的观点时,大家就开始启动一个历程--一个基于某出发点的历程。正如大家所熟知的,提出和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答案就不同。
前面的理论部分似乎描述了一些相关的影响性因素,或者说描述某些过程。但却没有告诉我们一个分析该如何进行,虽然我们知道分析心理学的技术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被分析者的欲望、需要,或者说动力,应该不能算作是一个坏的角度,至少被分析者认为这是重要的。于是被分析者提出的欲望开始变得重要,虽然这与分析的任务不一致。当我们开始尝试从这个欲望出发时,我们不难发现,分析师已经成为了欲望所指向的客体。也许,我们不用去澄清和评估,分析师是一个需求客体还是一个欲望客体,对分析师提出要求本身就意味着--被分析者的某些部分开始动员,这些部分不同于2.6中提到的“与失落客体联结那部分自我”,那个被深深围困无法逃脱的自我。
看起来我们好像有了一个不错的方向,有机会释放深层的焦虑,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因为被分析者是一个经常无法思考的人(2.4),所以:A,“行动化”就会密集的出现,比如找人倾诉(或者抱怨分析时间太短),再“爱上”一个新的客体,迟到,早到,不遵守治疗时间,忘记付费,使用分析师的卫生间,逃入健康,或者变得更糟,等等;B,另外一个纬度,分析师承担着保护欲望的职责(2.8),所以,释放深层焦虑,卸载固着的利比多这样一些尝试,在防御的层面来看,是在杀死被分析者的欲望,或者极其容易引起被分析者的自责与愧疚(2.6,力比多会转向自身,对失落客体的内摄性认同),此时的诠释要倍加小心,要注意维持诠释与支持间的平衡(或许科胡特的发现在这里会成为一个有益的提醒,但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在理论部分谈论这一点,也许将来可以更好的丰富这篇文章);C,再有就是,当每一个诠释出现时,被分析者可能接受,可能不接受。前者会导致新的问题出现,后者则会启动一个趋向一致的工作。前者导致对分析师的欲望得以维持,但同时也会激活嫉妒和焦虑。与此同时,一个小节的会谈终将结束,分离会再次产生,抑郁和焦虑将再次袭来,在被分析者孤单的时候;D,当有了这样的一些思考之后,分析师已方面多了一些思路,另一方面也就开始拥有更多的焦虑和任务,也许bion的网格图会提供一些保护,以及解决四维空间工作的结构性识别困难,当然这也可以用于反思。于是我们开始去观察的那个“欲望”,在分析的历程中开始演化,开始隐匿、消失,被其他的欲望所替换。
如A、B提示的,我们在第一次分析的时候,需要处理大量的移情和行动化,做出恰当的诠释,并提供适度的支持。然后,A和C部分提示我们第一次分析结束之后,这个分离会引发些重要的东西,调查、预测并管理着一点,将有助于协助被分析者区分自我与客体,让分析师得以存活,并进一步的承载和保护“欲望”。此刻,“依赖”逐渐的出现,或者说对好客体的利用能力增强,无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
此时,部分反思可以开始出现,也许这个分离焦虑、创伤或者说缺空是无法修复的,但是这些主题得以被思考,那些巨大的焦虑也不再那么无法抵御,力比多的转移也已经开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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