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班第十一个督导案例

——一例SAP关于想提高考试成绩的学生访谈

一例想提高考试成绩的学生访谈

备注：访谈案例为真实案例，经来访者知情同意用于教学督导和发布。

【案例报告】

来访者为17岁高二文科班女生。目前来访者在某重点高中上高二，学习挺努力，但成绩一般。她说学习压力比较大，午休、晚上睡眠都不好，夜间容易惊醒，注意力不太集中，对考试没有信心，担心高考考不好，录取分数高，觉得压力大，历史、地理、语文比较好，其他科目一般。这次期末考考了450分左右，只能上专科，心里面也比较着急，认为某省的这种教学过于紧张。她上高中以来一直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考试前容易出现感冒发热、失眠等症状。除担心高考之外，来访者还担心交不到知心的朋友，担心自己未来的婚姻会不幸福等等。三年前母亲再婚，来访者难以接受，反复出现想哭、想自杀，持续了两年。目前仍然对这事耿耿于怀，但与母亲和继父的关系还可以。她的父母、姥姥经常安慰她，不给她压力。本次咨询希望就如何提高学习成绩得到指导。

【张道龙教授访谈实录】

1. 张道龙教授：讲讲你的困扰吧。

2.  来访者：就是平常学习压力比较大，心里比较担心。还有睡眠质量比较差，平常失眠现象比较严重。

3.  张道龙教授：失眠到什么程度？一晚上能睡几个小时？

4.  来访者：不一定，有时候就睡三四个小时，也有时候能睡好的话，六个小时左右。

5.  张道龙教授：对你这个年龄是个问题。影响你的食欲吗？

6.  来访者：不影响。

7.  张道龙教授：那就是说除了睡眠不好这件事，你的食欲、情绪还算好？

8.  来访者：还可以。

9.  张道龙教授：你刚才提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感到学习压力比较大。学习压力大是什么原因？是听课听不懂还是完不成任务？

10.  来访者：都有。我现在过了暑假就是高三，不论是学习任务还是成绩方面，都会给我挺大的压力。

11.  张道龙教授：那你的成绩是普遍不好还是明显有一两科不好？

12.  来访者：有一两科不好。

13.  张道龙教授：哪两科成绩是不好的？

14.  来访者：数学和英语。

15.  张道龙教授：数学能差多少？比如100分是满分，平常你能打多少？

16.  来访者：我们150分满分。

17.  张道龙教授：那你平均成绩是多少？

18.  来访者：80分。

19.  张道龙教授：才能答对一半。那英文满分是多少？

20.  来访者：150。

21.  张道龙教授：那你平均能打多少分？

22.  来访者：90。

23.  张道龙教授：那还有很大改变的空间。你学不好是什么原因？数学是靠抽象思维，需要理解。英语不太一样，死记硬背比较多，怎么会两个同时不好呢？

24.  来访者：英文也不是都是死记硬背，现在高中大部分的题都是需要理解的。死记硬背的东西非常少了，英语第一是靠语法，第二就是要靠平常积累。

25.  张道龙教授：对，语言是靠平时积累。智商差不多有75左右就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了，因为它主要是靠平常的努力，天天讲、天天看，死缠烂打型的。数学不太一样，有的时候你确实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定理能够解决那些问题，需要抽象思维，所以这两个科目用的是大脑不同的能力。我感到很奇怪，你的文科非常好，英语却有问题，是时间分配不够吗？

26.  来访者：不是，我总是感觉没有入门。

27.  张道龙教授：那还有点道理。英语是文科，文科用的大脑是一个部分，用的时间也差不多，得有人教你英语的学习方法。你现在家里经济条件能够支持你找家教吗？

28.  来访者：家教的话我们这边不是很普遍，可能这边算是小地方，但是平常的话，大部分都会上补习班。

29.  张道龙教授：对的。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因为你就两门不好，请家教或者上补习班会很有作用。英语不好一定是策略有问题。比如说我出国留学的时候，当年最好的公司就是XXX（某英语培训学校）这类的，帮助考生考托福。并非提高你的语言能力，而是专门教你对付考试，效果非常之好。因为这些老师，这些教材都是帮你记住知识点的，花一定的时间，人人都能提高几十分，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它得消耗资源，不管你是面对面去上课，还是请家教，只要资源允许，语言用一年的时间来提升是没有问题的。数学不太一样，因为有的时候不管老师怎么讲，你要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大部分的文科生数学都不好，你有可能数学本身一直都有问题，所以才选择了文科，一般不会数学最好的人选文科。你的抽象思能力可能弱一点，所以数学在短期内很难提高，但肯定也要努力去学。你把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放到外语上，小部分时间放到数学上，这样你能在短期内有所提高。家里如果有条件可以帮你去找英语的家教，或者是补习班，或者在线的课程，专门针对高考的，它们专门研究哪个考哪个不考，任何人都能提高上百分，问题不大。

30.  来访者：之前我妈妈找人帮我问过补习班的事情。

31.  张道龙教授：后来怎么样？

32.  来访者：找的还是比较权威的老师，那个老师说高中的英语是没有办法补的，跟初中的英语有很大的不同，不是那种死记硬背，成绩就可以很快提高上去的。所以老师就没有来教。

33.  张道龙教授：很奇怪，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高考补习是个非常大的产业，跟出国一样，这些机构专门提供这样的服务，稍后我让苏龙副主任医师跟你联系，帮你搜索一下。如果你所在的城市没有，看看有没有在线的补习机构。英语通过补习很容易提高成绩，因为考的基本上死记硬背的知识，而且高考英语不考口语。高中的英文无法轻易提高成绩应该是你这个老师的解释，我做咨询做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高三、大四的英文最容易突击，我本人就参加过英语补习班，考出国英语这些东西。当时我也不知道出国考什么，哪是重点。补习班讲的东西都是考试的知识点，整套的试题帮我们弄好，都非常有效，我都讲了20多年英文了，就是依靠时间积累。数学又涉及到另一方面的问题了。你说你的数学不好，有问过老师你常见的错误是哪一类的错误吗？比如说你演题不够，定理理解有问题，抽象思维有问题，请老师帮你鉴定一下你的问题有没有规律性。

34.  来访者：没问过老师，但是我自己看过，马虎错误是比较大的。

35.  张道龙教授：你实际上是会，你是注意力不集中？

36.  来访者：有一点。

37.  张道龙教授：那你是指考试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还是你一直注意力不集中？

38.  来访者：不管是平常作业还是考试，我马虎错误肯定都是有的。数学比较多。

39.  张道龙教授：我不知道你这个马虎的原因是什么？是时间不够用还是注意力不集中，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

40.  来访者：这个我也不知道。

41.  张道龙教授：你考试的时候做题，和你平常做题一样吗？比如说在家里让你妈妈给你计时做题就会出现马虎错误，还是仅仅是在考试的时候容易马虎错误。例如平时做100道题，在考场里头也做100道题，这两种情况下出现的马虎错误有显著的差别吗？

42.  来访者：差距不太大。

43.  张道龙教授：那就是一直都有这个问题了？

44.  来访者：对。

45.  张道龙教授：那看起来不是由于考场焦虑了。你说根据你的成绩，就只能考一个大专这样的学校，是这样的吗？

46.  来访者：是。

47.  张道龙教授：有一些民办大学对考试成绩要求不高，这些你打听过吗？如果是公立大学，就只能考上大专，还是民办大学的你也只能考上大专？

48.  来访者：这个我问过我妈妈很多遍了，但是她不太愿意跟我说，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49.  张道龙教授：如果你考上民办的学校，父母经济能支持你吗？民办的跟公立的学费不一样。

50.  来访者：经济上她肯定是会支持我的。

51.  张道龙教授：那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你先别着急，继续调整你的学习策略，至少英文这件事应该能上去，因为还有一年的时间，假如你只有两个月，问题就大了。数学要总结规律性的错误，如果只是马虎，这事也好办，说明你不是不懂，是答不完或者有一些错误。民办大学是什么意思？国内的民办大学是为了补充公立教育的不足，它们对成绩要求不高，基本上有钱就能上本科，毕业同样拿的是教育部承认的学历。每个省现在都有很多这样的民办大学，所以只要家里的经济能支持你上大学，上民办大学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不能上那些“野鸡”大学，不能上国家都不批的公立大学。同时很多学校文科都招不满生，所以文科比较容易被录取。这样就解决了你本科的问题，你不要因为这事焦虑了。你觉得你这种马虎有可能是焦虑带来的吗？

52.  来访者：我也不是很清楚。

53.  张道龙教授：好了，那就这样去做。第一，关于外语和数学的补习，我们帮你查一下资源，看看你所在的城市还有没有你不知道可以面对面补习的机构，或者是在线补习机构，到时候向你通报一下。另外，考试成绩要努力去争取，即使考得低一点上不了好的学校，但要尽量接近这个分数。如果能上公立大专，就一定能上民办的本科，所以本科的问题解决了，那就好办了，你不要再为这事焦虑了。最后，我们再解决一下你的焦虑问题。最近好像经常担心很多事，担心未来的生活，担心考试成绩，担心家庭，好多事你都很焦虑，是个很焦虑的孩子，你们家谁比较焦虑？爸爸？妈妈？

54.  来访者：我父母都比较焦虑，但是现在我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可能受我妈妈影响比较大吧。

55.  张道龙教授：你妈妈本身是个焦虑的人吗？

56.  来访者：急脾气。

57.  张道龙教授：她经常担心门锁没锁，窗户关没关，你未来会什么样，经常想这些事吗？缺点安全感的一个妈妈吗？还是个粗心的妈妈？

58.  来访者：她比较细心，处理事情比较周全一些。

59.  张道龙教授：那还不是说焦不焦虑，比如说妈妈喜欢打扫卫生，总担心你生不生病，担心你能不能考上学校。你知道焦虑的意思就是这种，就像你刚才描述的这些症状。

60.  来访者：那不是。我这个叫焦虑，我妈妈不是。

61.  张道龙教授：因为我还在考虑你的焦虑哪儿来的。你父亲是焦虑的人吗？

62.  来访者：我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63.  张道龙教授：因为你描述的症状很明显的是焦虑。我想问一下，你本身是喜欢运动的小孩吗？

64.  来访者：不是。

65.  张道龙教授：听音乐呢？

66.  来访者：也不太听。

67.  张道龙教授：坐得住板凳吗？

68.  来访者：坐得住。

69.  张道龙教授：你说上课容易马虎，考试很多题都来不及做等等，你刚才描述的所有的这些症状几乎都跟焦虑有关，好在你睡觉还好，所以我要判断你这个孩子焦虑到什么程度，该怎么办。因为你还有一年才参加高考，暂时不需要吃药来降低焦虑。有两个事能解决焦虑的问题，第一，你必须要爱上一种运动，不管什么运动都行，打乒乓球、跑步、走路、游泳，因为运动是降低焦虑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你就必须用一种运动来降低你的焦虑，每天至少做20—30分钟。这个运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坚持去做。如果做了四五个月还不行的话，明年你还得吃药，因为你焦虑水平太高，会影响你的学习效果，会很麻烦。第二个，你还要学会一种叫正念减压的疗法，什么意思？像和尚打禅似的，类似于瑜伽，你听说过瑜伽吗？

70.  来访者：知道。

71.  张道龙教授：如果你附近有做正念减压咨询师能帮你做做咨询是有好处的，我到时候告诉苏龙老师，让苏医生告诉你怎么去做。如果没有这样的咨询师，怎么做呢？电视上经常有个叫XX（某瑜伽训练创始人）的人，她有一套录像告诉大家怎么去做瑜伽，自己买一套瑜伽的录像带，放到电视上，跟你妈妈一起看，或者让你妈妈带着你看。那非常容易了，你做一套下来就比较容易出汗，比较容易稳定。这是一种正念减压，降低焦虑非常有效的办法。

72.  来访者：好。

73.  张道龙教授：接下来晚上做什么呢？拿个英文字典，正好你的英文不好，英文好的人还不能这么读了，英文不好你就读这个字典，背所有的单词，从A部开始，你就去背，按照它那个顺序，能背多少背多少，每天你就念，看试着能记住它。一般情况我咨询了31年，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读完A还没问题的，基本上读着、读着就睡着了，每天都是读着、读着困劲就来了，这样能够让你睡眠的深度增加，比较容易入睡。你正好还可以把单词记下来了，记完A记B，记完B记C，还没有一个人能都记下来，没准儿你能破纪录。你记不住就帮你睡觉了，记住就帮你考英文了，怎么都好。通过瑜伽，通过读英文字典来达到降低你的焦虑程度的目的。再给你讲讲社会因素怎么去帮助自己，现在你得想想办法，让妈妈去打听一下，按照今年大专这个分数，400多的分数能上哪些学校。

74.  来访者：我跟她说过很多遍了。

75.  张道龙教授：说什么？

76.  来访者：就是希望打听一下学校，让我心里也有一些底。

77.  张道龙教授：太对了。那你妈妈怎么回事？

78.  来访者：我妈妈也答应我了，但是我每次问她，她都不是很确切地回答我。

79.  张道龙教授：没问题，这就是我说，因为你心里在焦虑，就更让你休息不好。怎么办呢？把你妈妈的电话号码给苏医生，让苏医生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这是治疗的一部分，要给孩子打听，就是凭现在这样能考上大专的分数，你们附近有没有离家比较近的，或者稍远一点民办的学校，我举个例子，XXX学院，它有一个传媒学院专门是文科，这个周末之前我肯定给你打电话来，帮你问问录取多少分数。类似这样的学院，这就是民办的大学，学文能保证你上本科大学，你就不焦虑了。让苏医生负责给你打听好，类似这样的学校，每个地方都有。我再说一遍，生物学的你是要找一种你自己喜欢的运动，每天20—30分钟来减压，不管是哪一种，跑步、走路这类的东西。心理咨询如果你找不到正念减压的咨询师，要买一套瑜伽的录像带。然后晚上睡觉之前读英汉的字典，这样就从A部开始背，争取每一个单词都背下来，一个一个背，跳着背，别A部你就读一个就到B了，那不行。咱慢慢一个挨着一个，不管是字有多难，按照顺序去背，能背多少背多少，这样你就能睡得好，背好了咱们英文就好了，这没问题。社会的资源让苏医生今天跟他们的院长联系一下，把他们学校的价格和他们入学的条件搞清楚，目的不是上这个学校，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离你有多远，是告诉你拿这个作为一个范例，民办学校都经常是这样收，收什么样的学生，然后我们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让你妈妈比照这样的去找，这都是公开的信息。找离你家最近的，学费你们家能负担的，这样就好办了。所以咱们能考上好的公立大学就考上，考不上咱还有私立大学本科去等着你，这样你就不用焦虑了，你就认真做好你自己。英文有没有这样的高中生的补习班，苏医生也负责帮你找一下，所以我们负责给你解决有没有补习班能提高成绩的，今天就给你答复，或者最晚周末，这样清楚吧？我想告诉你的不是具体做某件事，而是一个策略。咨询不能告诉你上哪个学校，读哪个书，读什么专业，这些都得你自己去选。你是一个喜欢文科的小姑娘，又爱焦虑，我告诉你搞文科的人基本上都焦虑，不焦虑的人做不好文科，因为你需要心猿意马，需要形而上，所以不焦虑的人太具体的，看着肉包子想肉包子，看见什么想什么，这干不了文科，所以你看咱们写诗的人都是这样的，说什么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远的路，都得是这样说些好像没用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才能干好文科。所以搞文科好的都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心猿意马，特别焦虑，数学学不好。天天研究数学，1+2=3这样的人，天天会做饭洗衣服，这都搞不了文科，所以你正好是个典型的文艺女青年，你别着急，我们帮你打听一下，现在怎么能上好的学校，能够让你别屈才就行。但咱们都努力着，最后说还上不了好学校，那咱本来就不该上好学校，那没问题了。没有努力，因为焦虑没上去很冤枉。咱努力了，咱也不焦虑了，最后还上不去，那是有问题。但是我看到学生像你这样，谈话什么的做得非常好，基本都是策略问题。所以我和苏龙老师，和我们的团队帮你在策略给你做个示范怎么解决这个事，具体怎么解决得靠你妈妈跟你商量，这样听得懂吗？

80.  来访者：听得懂。

81.  张道龙教授：你谈得非常好，我觉得你上文科学院，尤其上传媒专业没有啥问题的。那我现在就想问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82.  来访者：有。现在是放假期间，这些运动可以做得到，但是在上学期间，我是没有时间做这些运动的，包括晚上读单词，因为我们会固定的熄灯时间，洗漱时间是非常有限的，没有时间睡前去读单词。

83.  张道龙教授：这明显是借口了，表面上看没有时间，实际上是有的。你就是夏天到操场上跑步，冬天在走廊里做瑜伽都可以，在宿舍里做20分钟也没问题。你过去没这么做，所以我认为你暑期先把它做好了，然后你到那儿闭上眼睛去想那一套东西就行，你都不用伸胳膊腿去做，所以没有时间做瑜伽这都是借口。但是你得去练，暑期把它练好了，就知道开学怎么做，这是第一点。先别想困难，不然又会感到焦虑，感到为难，你先去做才知道能不能行，先把暑期这事解决。第二个，英文就更没有问题了，哪能没有读英文的时间。在黑灯以前，你去读15分钟到20分钟，不是让你真背下来，比如你固定好都是10点钟熄灯，好，那你9：20上去读，用20分钟看一看很快就困了，它一熄灯你正好就睡了。如果是真的不行，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自己的被窝，你跟人家都是一床被吗？还是一人一床被，自己有被窝？

84.  来访者：对。

85.  张道龙教授：如果自己有，现在各种灯具都有了，我们拿着手电都能去看英文字典，我说的不是把你搞近视了，不很长，5分钟就进入状态了。干什么？就照着那字去读，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读下去，读不是目的，一看你就烦，一烦就睡觉，当催眠曲了，是这意思。看几个单词还能说没时间，有玩手机的时间就有读英文字典的时间。睡不好觉的人经常是大脑容易兴奋、焦虑的人。看着英文字典就是让你不焦虑，让你感到没有意思，让你感到心烦，让你感到很快就厌倦，大脑就关闭了。所以不可能找不出5分钟、10分钟，这些都可以设计，但肯定是熄灯前做这件事，或者中午吃完饭有那么15分钟练瑜伽，那你得知道它怎么去练，各种瑜珈都有，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像和尚打禅一样，但是你首先在暑期把它练好了。这样清楚吗？

86.  来访者：清楚。

87.  张道龙教授：对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因为你刚才说了你是焦虑睡不好觉，我们如果是继续这样焦虑睡不好觉，那你最后的结局就等于变成恶性循环了，我们是通过做这件事让你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像我工作一天忙到一塌糊涂，我工作压力极其大的时候也能找着时间游泳，你找不着时间都是借口。第一个原因我就知道我要再不游泳我就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我必须拿出30分钟游泳，进去游20个来回，完了上来就走了，总是能找着时间，因为要不这么做我就没法坚持工作。对你而言也是一样的，如果不这么去做我就睡不了觉，我就焦虑，我就成绩不好。我总得找到解决它的办法，所以学习压力大能理解，尤其是高三，但是一天找不着15到20分钟，这肯定有点什么问题了。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清楚吗？

88.  来访者：清楚。

89.  张道龙教授：对的。咱利用暑假的期间做。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暑假练完之后，你人就好了，你开学就不用做这件事了。也可能试的过程中只做瑜伽、不念英文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了，或者是只念中英文字典不用去做瑜伽也可以解决了，这是手段，不是一定做这个事，而是拿它去做一个练习，这样清楚吗？

90.  来访者：清楚。

91.  张道龙教授：我们有了问题就必须得想解决方法，不是不断地谈论问题，然后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改变，最后我们得年年讨论这个问题。

92.  来访者：还有一件事。我最好的朋友她们这个假期都回老家，都走了，我们高三要重分班，所以我不知道怎样在重分班的时候可以找到一个比较合拍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做什么的。

93.  张道龙教授：我觉得这个非常不重要，非常重要的是什么？你重分班以后，我不知道你这个班有没有班主任是特别重视英文的，第二个是重视数学的，分班有这样的班吗？

94.  来访者：没有。

95.  张道龙教授：就是你分班是按照你的分数重新随机分，还是你的班主任都是不同的专业？班主任全是教一样的还是？

96.  来访者：随机分。

97.  张道龙教授：你是随机分班，不能挑班主任，比如教英文的老师或者教数学的老师当班主任，你没有这种选择权，就是随机是吧？

98.  来访者：是。

99.  张道龙教授：问你妈妈有没有什么办法不随机，通过人为地干预。你跟你妈妈讲能懂，小孩不懂这个。说妈妈能不能干预一下不随机找点什么理由，让我去英语老师当班主任的班，第二是数学老师当班主任的班，一般班主任都爱讲自己的东西。所以你那个弱的项是按照这个去选，不是选一个闺蜜跟你一起吃饭。如果你妈妈说能那就是能，你妈妈说不能，那就是不行。这是第一个原则，听清楚了吗？第二个，你交闺蜜的时候，不是陪你能吃饭，一起去玩，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找英语好的，你自己能知道分完班以后，一个班有英语好，有数学好的，在你这个班里，这个你能知道。

100. 来访者：对，但是第一天的时候，一般就奠定两个人的小团体或者三个人的小团体，所以我想怎么让我有一个判断，我知道这个人是否可以长期交往的。

101. 张道龙教授：对的。我现在告诉你另一件事，你要去扫描一下小道消息，利用这个暑期迅速要做一个调查。如果是暑期不行，你开学第一周就要干这件事，不要着急交一个朋友，之前先搞清楚班上谁英语好，谁数学好，你专挑英语好的这样的闺蜜交，第二是数学好的闺蜜，这样清楚了吗？不是以谁能跟你相处，谁能跟你一起吃饭，谁能跟你聊天，不是这样的，因为近朱者赤，你跟英语好的人交朋友，随便问她点，说你英语怎么学得这么好？主动跟英语好的人成为好朋友，不是说跟她成为好朋友再问她英语好不好。知道这种差别吗？

102.   来访者：这个我知道。

103.   张道龙教授：对的。

104.   来访者：但是我想知道，刚开始如果没有接触的话，怎么能有一个判断？

105.   张道龙教授：你看我这不跟你说吗？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也能知道，不可能是不透风的墙，你们同学中谁英语好，谁语文好，你应该能知道，或者有办法知道他们的成绩，实在找不着，有没有课代表，你们选课代表吗？

106.   来访者：选。

107.   张道龙教授：英文课代表有吗？数学课代表有吗？

108.来访者：有。

109.   张道龙教授：好了，她就是你的朋友，我给你定了。就这样的。清楚了？不惜一切代价，通过你和你妈妈，英文课代表是你的第一个好朋友，第二个就是数学课代表，这样清楚了？

110.  来访者：我明白你的意思。

111.   张道龙教授：对的，这样你才能增加一个可能。你真正的好朋友，上了大学去谈恋爱，再去找其他的朋友，中学的最后一年就要找这样的朋友，能帮助你提高英语和数学成绩，以这个为选朋友的标准，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标准。所以你很快就知道以这个标准去判断，如果能通过其他的渠道去打听。一个中学哪有不透风的墙？谁数学好，谁语文好，谁跟谁谈恋爱，这个你们年轻人知道多了，就是你没注意问，你有意一问就都知道了，这样清楚了？

112.来访者：清楚了。

113.张道龙教授：对。这是原则跟策略，有了正确的原则和策略你才能够举一反三，不是说以交朋友为主。中学就差一年了，朋友交不交都无所谓，全都是天各一方了，到了大学才可能到一个专业，交个好朋友，来得及，这样清楚吧？

114.   来访者：明白。

115.张道龙教授：好的，你今天访谈做得很好，这几个问题我觉得也很具体，谢谢。有了消息会给你反馈，你想起别的问题再跟我们联系好吧？

116.来访者：我想问一下，我需要把我母亲的电话号给你们吗？

117.张道龙教授：对。我们的苏龙老师，昨天不是跟你访谈了吗，等下他跟你妈妈联系，给你妈妈解释这些策略，包括分班怎么能不随机。第二个，交朋友怎么能打听清楚，从父母这个角度搞清楚谁家孩子学习最好。第三，要知道哪些本科的民办学校录取像你这样的学生。苏医生能跟你妈妈讨论好这些策略，这样清楚吧？

118.   来访者：好的。

119.   张道龙教授：好的。那行，谢谢你！

120.   来访者：好，谢谢老师！

【张道龙教授答疑与讨论】

张道龙教授：今天咨询完谈谈你有什么问题和感想？

苏龙老师：SAP这样的咨询挑战太大。因为咱们聚焦这些都很困难。我昨天晚上也和她有些交流，还是比较细致的。更多的是关注她的焦虑这部分，她在考试的时候比较紧张，平时的考试成绩还可以，比如说像有些科目她是可以考满分的，但是一到考试就比较焦虑。

张道龙教授：刚才说没有这个现象，所以我们得核实清楚。考试和不考试之间，没有这种考试焦虑。

苏龙老师：但是其实具体是有的，她有一科是可以考满分的，100分，但是她焦虑的时候，就只能考60。

张道龙教授：更主要你要跟她妈联系，才能准确地知道孩子有没有这种问题。因为我们收集的信息明显不一样，问她有没有考试焦虑，她说没有考试焦虑，她是一贯焦虑，那不叫考试焦虑。如果你说得对，平常是100分，考试只能答60分，这太好办了，给她β-受体阻断剂。在考试前一个月开始训练她的剂量，让她很快就上来，她就不焦虑了，这是特效药，对考试非常好。除非她有哮喘，如果没有哮喘，用这个药下去之后能提高20个百分点没有问题。但她如果没有这种差别，吃了药更慢了，所以这个消息必须核实，需要向她妈妈了解。SAP咨询，她不是来找你看病的，她说的是考试有问题，上不了大学。她不是来问，老师你说我什么精神障碍，我要不要吃药。所以我高度怀疑，是你把别人导向了围绕着她的焦虑，去问这些症状。她只是一个小部分有焦虑，都跟其他的原因。

苏龙老师：没有，我没有导向。我是这样考虑的，因为她是说分数，她想提高50分，那我就逐一地核对，每个科目她最好的状态怎么样，她考试发挥失常的时候怎么样，我就看她的上升空间。我是从这个角度去考虑。

张道龙教授：这是对的。但是问题你的结论跟小孩自己说的不一样，你的意思认为，她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考试焦虑吗？

苏龙老师：这个考试焦虑是非常典型的，也非常明显。除了考试焦虑以外，平时的焦虑影响了他学习的效率。

张道龙教授：对的。我们现在已经告诉她一些治疗焦虑的办法，因为现在没有达到吃药的标准）你认为她达到吃药的标准了？

苏龙老师：没有。

张道龙教授：对，显然没有，就是说不是她的主要症状，既没有食欲的问题，也没有睡眠的问题，这些不是她的主要的问题了。生物学用运动的办法，心理学用一些正念减压，读读英文字典。我的意思是她主要不是来讨论疾病的，你也认为她的疾病不是最重，除非你跟她妈妈了解到这孩子确实有考试焦虑。那么除了考试焦虑，别的问题是她的主要问题，你没讨论。

苏龙老师：我还是把学习成绩的提高，放在首要位置考虑，只是说怎么去处理的问题。像您说的一个是补习，这个我是没考虑到的，我更多的是考虑，比如说怎么通过一个机器，用一个平时在做题的时候，让她去查看，寻找她哪些题为什么容易错，这样的一些方式。

张道龙教授：那个已经不是SAP咨询，你教她怎么做作业了。因为你陷到那个细节里去了。那肯定不是咨询，咨询不管她具体做作业，只能发现模式，发现她的问题。所以我说你这没有聚焦很明显，因为你聚焦错了，愣说她是焦虑，人家说没有。假如你说的问题是主要问题，那为什么在我在访谈中能问出她其他问题呢？你聚焦她到底是个什么问题来做咨询的，如果她说我就是爱发脾气，我睡不着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讨论病是对的，学生也可以有这些问题，青少年也有精神障碍。人家没说这些问题，还不影响吃喝，还不影响睡觉，一直都是这样，然后平常发挥跟考试发挥区别不大，这样我们应该聚焦到哪儿呢？得聚焦到她的主要问题！人家说了，我跟我妈说好多次了，听清楚原话没？我没有瞎编吧？说好几次了，她答应了，她没给我打听。这是不是她的焦虑，这就是你应该聚焦的，你得告诉她怎么弄。第二个，我没有信心，你说我这个成绩能考上大学吗？考不上本科那怎么办？咱再告诉人家，你的成绩考不上大学本科，可以找一些民办大学，它可以降低录取标准。那你得帮助人家知道中国有这种民办大学。

苏龙老师：对，这些就是策略。

张道龙教授：对，这些策略你得告诉她。第三个，人家具体问到你，那老师我交什么朋友？那你刚才说清楚要交英语课代表了吗？那你为啥没想到？是你的问题。

苏龙老师：对，还有您说的关于看英语辞典这个事也是比较巧妙的。

张道龙教授：是。这些事你得想到，你的咨询是看什么的？咨询不是开药，你把她导向病那是因为你愿意谈这些东西，小孩不谈，你就不能往那方面引。

【张道龙教授现场答疑】

张道龙教授：这样的SAP咨询需要咨询什么？

反馈一：我觉得咨询主要体现在对来访者策略上的帮助，听了老师的咨询，我觉得我对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这么详细。再说到要让苏龙打听民办学校的时候，苏龙说现在我焦虑了，所以当一个助人者还是不容易的。我也是刚开始接触SAP的咨询，所以我更多的是学习老师的框架，那我就分享一下。老师一开始还是从‘讲讲你的困扰吧’开始面询。来访者说的很清楚，我学习压力大，担心，还有失眠的问题，老师就把失眠的问题评估了一下，看她是属于什么样的状况。经过评估，其实她这个问题并不大，所以你就没有再关注。然后继续分析学习压力大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她的学习压力大说得很笼统，到底是学习任务重还是因为成绩不好，来访者说这些都有，成绩也不好，老师继续具体化，你成绩不好，哪些方面不好，进一步细化她的这些困扰。然后她就说，她的数学、英语都不好。英语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己说没有入门。基于这个，老师给她一些策略，找家教或者是在线的一些学习班，通过这些方式可以提高，她说她找不着，老师说那我们帮你找。这是非常具体的帮助。还有分析英语是什么样的学科，它是体现语言功能的，所以你花时间的话就可以学好。数学属于你的智力的问题了。数学要学不好的话，那我们可以在英语上多用时间，因为高考是看一个总分，英语成绩提高的话，数学差一些，总比你现在两方面都不好要强，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具体的建议，很好。然后又评估她数学为什么学得不好，她说马虎、错误什么的，我觉得其实可能还是她数学能力不好，而且老师也核实了一下她是不是存在考试焦虑，就是说你在大考的时候这样还是说你平时的时候也出现马虎，她说差不多，那么考试焦虑的问题应该从这儿排除了。然后继续往下提供策略，你成绩不好，但是我们可以有托底的民办学校，老师是通过这个策略让她不要因为上不了大学焦虑，以致影响现在的学习。后来咨客她自己也说了这个观点，就是我老让我妈妈给我找一个学校她也不找，如果找了一个我心里就有底了，所以老师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最后咨客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先找一个民办的学校，对于她来讲，我觉得是个很有必要的，可以缓解她的焦虑。问完这些之后，就开始从精神动力学寻找她焦虑的来源，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遗传方面的问题，这个孩子的个性她也不喜欢运动，不喜欢音乐，不然她也不会焦虑。如果她是个爱运动的孩子，喜欢听音乐，可能就不是这样的了，这也是她性格上的特点。经过评估之后，像我们别的访谈案例一样，开始给她一些建议，从生物、心理、社会给她建议。最后这个患者其实整个的访谈过程中，确实是一个很焦虑的孩子，最后一再地问，我背辞典背不了怎么办，事情还没有做，困难先出来了，这也是她的一种模式。然后老师又帮她把这个问题进一步解决，包括跟谁交朋友，这些都是非常实在的一些帮助，也确实体现了学生帮助计划的核心，真正为学生解决问题，而不是只建立在理论上的一些空话上，我觉得很有收获，谢谢老师！

张道龙教授：总结得非常好。让她交英文好的朋友，不是为了她互相分享学习方法，她能在一个环境下，同一个老师教的情况下，人家打100分，自己打80分，这就有进步的空间。而不是找一个一起打饭、缠着你说悄悄话的朋友，更耽误事，所以这些就是怎么择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小孩都不会懂这些道理，只是一种天然的感觉，你要告诉她。

反馈二：我今天听老师咨询，我觉得还是一个智慧的表现，实际上是老师一贯套路的一个展现，不管是在职业咨询还是学生帮助计划，所有的问题来了都是先让对方讲讲困扰，以来访者为中心，然后对他一个整体评估，而不是陷入到他说的这个事上。整体评估完了认为问题不大再拉回来，又拉回到学习不好的原因。在学习压力问题上，我们以往的咨询师容易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小孩说我现在觉得学习有压力，就在假大空的层面上展开了。也不知道她具体的压力是什么，怎么样来解决，然后就开始加入了很多很多自己的臆想。在这儿我觉得老师的具体化就非常好，而且在这块也体现了您的概念化。比如说问来访者是普遍的不好，还是某两科不好，是哪几科不好，而且这个“哪几科不好”，根据您以往的经验，您要判断她到底是脑子某一块功能发育不好还是方法策略不好，因为您说到英语和数学，这是两个大脑不同的区域，这样的话并不是说她发育方面的问题了，可能是策略或者其他的问题，所以就在这个方面又具体地展开。这个也是给我很大的启发。还有一个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完了之后，最后又拉回到她的焦虑的问题，因为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她的焦虑。就像学习的成绩不好，她对未来的担忧，我将来要上什么样的大学，而且跟她母亲的互动，她一直都没有底儿，所以她不踏实。所以在这个方面我就觉得您是给她一个很具体的指导。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交朋友这个指导，体现了一个以目标为导向。不管是我们长远的职业规划，还是短期的目标，都应该以目标为导向，而不是信马由缰，这样的话解决问题就会非常高效，在这块我觉得收获挺大的。好，谢谢！

张道龙教授：总结的很好，还是这句话，短程咨询之所以能短，就是你要聚焦来访者的主要问题，没有抽象思维能力不能聚焦，无从谈“短”了，他信马由缰，你也信马由缰，那你怎么可能聚焦，盲人骑瞎马，走哪儿都不知道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搞清才行。咨询是个策略的事，不管是SAP、EAP，核心技术都是一样的。

反馈三：首先我看了刚才这个案例，知道怎么样跟随个案。因为以前看这个案例访谈，会很容易被前面的基础资料误导，先根据前面访谈里的东西抓一些东西，但实际上每次老师会先问说说你的困扰，很容易就聚焦到个案他自己认为的点，然后再从这个点切入进去。另外，从这个案例里头，我觉得好像在学生的帮助计划里面，有一部分社会这一块，我们的工作有点像社工，就是帮来访者对接一些资源，包括跟家长，通过家长去了解一些信息，包括给来访者提供一些就业的、学校的信息，我觉得这块好象跟社工的工作有点重叠。

张道龙教授：在美国，不管你是精神科医生、心理咨询师，还是临床社工，你的帮助都要包含生物、心理、社会三方面。那也就是一个精神科医生为什么要学心理学，要学社会学，就是要利用社会资源。一个心理咨询师要学精神医学和社会学。一个临床社工要学精神医学和心理学，在美国都是这样交叉训练的。因为帮助我们的患者都要生物、心理、社会。比如说我用了动机面训，告诉她，不是你傻，大家也都聪明不哪里去，文艺女青年都是这样，都是焦虑，都是数学不好，什么意思？就是你这不是例外，这不是认知行为疗法吗？你很正常，文艺女青年都是这样，你要是数学太好了，还当不了作家、当不了文学家了。这就是心理学，所以一个精神科医学用心理学再告诉她这个成绩可能上民办学校的本科，你这样不就帮助她了吗？所以我们不是说我是医生，不做那两块，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生物、心理、社会，无一例外。

反馈：对。因为可能之前我也有一个误解，觉得咨询师给来访者的帮助只是在咨询室里面发生，实际上有些东西咨询师也要走出去。还有一个关于刚才您给这个孩子提的交友的原则，可能她的想法很简单，我想找一个在新的环境陪伴我的朋友，让我能比较愉快地进入这个环境。但是老师更多给她的是一种策略，就是你不能以只是找一个玩伴或者是陪伴者这样的角度，而是帮她整合一个资源，不仅仅是找一个朋友，而是一个能对你学业上有帮助的朋友，也是聚焦到她本身在困扰的问题。

张道龙教授：对的，因为她说她有学业上的困扰，你就要调动一切资源，包括顺势，顺势的意思她文科学得比较好，那你上XX学院，它有文科专业，或者是类似的学院。借势就包括借朋友的势，互相借势。我们这些团队的合作，不是互相借势么？包括今天我跟咱们这个团队中其他的人讨论也是这样的，就是说我有个优势，你有那个优势，优势互补，所以才能互相帮助。这本身就是借势，这就是咨询的最高策略，但是你顺势和借势都要围绕着来访者。不是说数学多简单，那有啥问题，闭着眼睛都会。你说你会，现在是她不会，你怎么帮助她，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本身就是咨询的策略，顺势和借势。

反馈：这块我觉得跟老师又学了一点，以前在这块意识上比较薄弱。另外还有一个，刚才提到，您问这个孩子是否喜欢运动或者音乐，她都说不喜欢，从她降低焦虑的角度讲，您建议她还是要运动，比如做瑜伽什么的。但是您好像，包括之前的一些案例，来访者说不喜欢运动，您也是建议她运动，但是对音乐这块一直很少听到您特别地建议。

张道龙教授：没有，音乐也是一样，就是能让你放松，但是她说她不喜欢就比较麻烦，运动是让你不喜欢，运动完也能放松。比如说我不管多焦虑，白天多累，只要我游完泳，游上半小时泳，马上就浑身放松，因为它是生物学现象。音乐你要是真的不爱听，确实不太容易达到放松的效果。我问她有没有一种音乐能让你放松，所有音乐都不爱听，一听音乐我就腿肚子转筋，我就不能给人推荐音乐，因为他觉得什么东西悦耳，已经事先训练好了。比如像我听京剧，我立马站起来就走，不管给我多少钱。有一次陪老外听京剧，把我难为的，他说我抓耳挠腮，他说从没看到你这样，我说这真是折磨，我说这个事比蹲监狱还难过，因为我听不出哼哼呀呀唱些什么，但你要听场轻音乐那就好办，你都不感兴趣那就没法推荐了。但是运动即使你不喜欢，运动完确实放松。

反馈：相对来说，尽管音乐和运动都可以降低焦虑指数，但是可能音乐的主观性比较强。

张道龙教授：对。认识我之前你必须先有训练，你不可能从来没有听过传统音乐，你给他去听什么交响曲，你听完之后如醉如痴，那不可能的，听到一半就想上厕所，那就麻烦了。

反馈：我记得有接触过音乐疗法，咱们中国古代也讲宫商角徵羽，不同的音乐对我们的身体也是有相应的一些影响。

张道龙教授：前提是你必须要喜欢这个。比如像我们在美国就问你喜欢什么乐器，咱组织个乐队。来访者他喜欢了，才能往下面走。但是如果像我这样浑身一接触乐器就起鸡皮疙瘩，提这样的建议来访者根本就不会接受，站起来就想走。一个外国人你给他听二胡他能爱听吗？你说我这二胡音乐里的音乐能治疗抑郁症，那能行吗？但是运动就算不喜欢，你也试试，你在水里扑腾完，不会游泳还能起到锻炼作用，是因为你在那里三折腾、俩折腾，上来就累得不得了，不用会游泳。音乐作用在大脑不同的部位，你得欣赏，得喜欢，基本上经过训练才能，但这训练往往不是音乐治疗师来完成的，是从小就要训练，你本来就喜欢，然后我再给你匹配，这样才行。

反馈：就是说，如果他喜欢音乐，就可以。

张道龙教授：一类音乐，但不一定是一个歌。老美特别有意思，说今天弹个吉他，他们就知道哪个乐队最好，说弹U2乐队的，他们就把U2乐队的曲子弹给大家听，大家觉得非常好，然后再找一个。相当于你说京剧找一个，《智取威虎山》，大家就觉得挺好，或者下一个人，喜欢粤剧，大伙就从粤剧找一个，所以它总是在一类音乐里。因为美国都有良好的玩音乐的社会基础，在中学就训练，所以基本上找三种不同曲子就能覆盖了。你不想听的你走，先放他喜欢的，下一次再给你。但一般不是一对一地给你服务，你要什么音乐都没听过，就比较麻烦。

反馈：就是主要他喜欢的某一类音乐，就能起到降低焦虑水平的作用。

张道龙教授：对的。

问题四：我的问题是，刚才讲到具体化的技术，您能不能举个例子再讲讲？

张道龙教授：具体化就是，假如来访者说想追求宁静致远，追求幸福快乐，那怎么帮助他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帮，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所以一个人跟我说，说我来找你解决宁静致远来了，我说我不太明白，我也没有宁静致远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一般两种情况可以宁静致远，一种是死了的人，宁静致远了，第二种就是出家当和尚。那你为什么要追求这两种状态呢？他说我也不是这两种，我就是觉得现在心特别燥，那你能给我讲讲，你为什么燥吗？失恋了，这就对了。来访者可以虚的，你不能这样虚，来访者讲完，你说我明白，就相当于佛教念完《金刚经》，可是你俩在做啥还是不知道，这不是咨询，也不是心理咨询了，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今天这个来访者说，我就是学习压力大，那什么叫学习压力大，是你的智力有问题还是知识有问题，做不完作业还是其他原因使你压力大？这就具体了。因为你只有具体我们才能帮助你，心理咨询切忌变成玄学，就是你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讨论啥都不知道。就像医生看病似的，我腰疼，我这儿疼，我睡不着觉，这都是非常具体的。一定不能整整幸福学，提高大家的幸福度，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幸福度是什么，他就开始给人侃侃而谈，人生几个境界、马斯洛需要理论，就说这些没用的，马斯洛不是一个具体助人的咨询师。哲学就这样，非常虚幻飘渺。讨论哲学可以这样去讨论，但是我们老百姓都是讨论具体的困扰。来访者可以这么谈，但你不可以，我有个经验三次聚焦就聚焦来了，从来没有失手过。还有来访者告诉我要达到一个处变不惊的境界，我说我经常惊，你啥都知道咋还找我做咨询呢？他说我也不会，我说没听说谁会这个，处变不惊看啥情况，枪放在脑袋上还能不惊？但丢10块钱我就不要惊。讨论这个东西干吗？他说我说的也不是这个，他就回来了，这就叫聚焦。来访者容易假大空，但是你把他拽回来，就具体问题解决。咨询就是解决具体的问题，以来访者的困扰为困扰，以解决他的困扰为目的，这叫咨询。但是他可能说不清他的困扰，没事再重新说，一般说到第三次就说到困扰了。如果三次以上还没说明白，一般就是咱们咨询师和医生的事了，就是你问对方三次怎么还没对上焦呢？就像你瞄了4个小时还没打上靶，那你的眼神肯定有问题，或者你不会使枪，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追问：还有我想问一下，您最初做案例的时候，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张道龙教授：现在也有失败的，失败了就总结。来访者说这事不行，方法不好使，跟你说完之后我试了没啥用，经常有这样回来的。那你就总结为啥不行？至少还有督导，对吗？在美国的系统里都有督导，最初的四年都有，因为最初失败的概率最多，咨询师通常这样问，我这样去试了不灵，我那样试不灵，苏龙今天说焦虑咋都不会诊断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回去查吧，他有两个大师姐在这儿，完了再去研究，咱们不行一起去合计，我们一组6个人，天天这样研究。很少有一个案例一个问题，6个全不明白，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大伙讨论，讨论完突然就开窍了，不行明天再问老师，就明白了。通过这样的训练，慢慢就全都明白，但中国没有督导系统当然就很麻烦了。心理咨询师咨询师毕了业，却不会做咨询，因为老师也不会做咨询，课上完了，证书拿到了，接下来就完了。即使有了督导，这个督导还得有经验。他是督导，但是他没经验这也麻烦，所以督导在美国不是一个学位，也不是考试，是市场化的选择。我们这个公司定期辅导这样的人，来了6个医生，选一个做督导，不是第一天看看你们谁整得好大家都去学你，不行第二天再换，所以基本上是市场行为选择，涉及到两方面：第一，你得有咨询经验，第二个，你得会指导别人。意思就是我得知道苏龙有什么问题，我只会看病，不知道你们有啥问题，这样也做不了督导。所以你想想督导一定不是只考个学位就行，在美国都是市场化的选择，好的督导就特别热，不好的吃饭都困难。

追问：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苏龙老师焦虑这个查询民办大学的额事情，必须要做到这么具体的去帮助她吗？

张道龙教授：是，人家是具体的困扰。

追问：假如说苏龙老师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学校的人怎么办？

张道龙教授：不是，那你想法去找，这就是好的咨询师为什么效率高的原因。XX学院不认识不要紧，中国任何一个民营的大学怎么去查你都不知道，那你咋当的大夫，你的智商有问题，这是第一个。第二，苏龙不认识XX学院有可能，他上XX学院的网站，上几个民营（大学）的网站，看一看他们都录取什么样的分数，这个事你不知道？比如说别人问我，哈佛大学跟芝加哥大到底能差多少，学费差多少，我现在不知道明天告诉你，那我就上网去查，就是一个找资料的事。来访者为啥不会，因为他不懂英文，他也不了解美国，他有焦虑感。我们这个小孩17岁，从来没有走出校门，哪知道民办学校在哪儿？你作为一个上过大学的人，还做副主任医师，副教授，那你咋能这件事都不懂得去做？说明苏龙需要自学了。

追问：我的意思是需要这么具体的帮助吗？

张道龙教授：当然是。这才是有效的帮助。

反馈：可是我觉得，你指导她上网去查也可以。

张道龙教授：她才17岁，你指导她妈行，你不能指导她。她不是更焦虑了？我这不会那不会，还要上网找，你是让她发病还是干啥？

反馈：我觉得孩子们上网比他们熟练。

张道龙教授：不是，在美国高考的时候都是有专人帮你查找信息，为什么有这种学生帮助计划？就是这类的事小孩不擅长。比如有人都不知道哈佛大学在哪儿，你以为很多中国人都知道哈佛大学在哪儿？他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哈佛跟耶鲁，我就说了一句话，我说这两个一个是大城市，一个是纯农村，相当于中国的小县城，人口就一两万，你的小孩适合这种生活还是大城市，这不一样，反正你上了耶鲁，周围就是农村，啥也没有。你上了波士顿还有交响乐团，你的生活方式会不一样，教育质量都差不多。你以为中国人都知道耶鲁大学的所在地NewHeaven吗？

反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张道龙教授：你一旦知道这些知识就要去帮助人家，这叫咨询。咨询不能啥也不管，那你管啥？为什么收人家钱？拿人家钱财替人消灾，这才行。

反馈：好，我的问题完了，谢谢老师。

张道龙教授：作为咨询师知道的越多越好，但不是说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就学，逐渐就变成好，这些知识要尽量多知道。社会阅历一点都没有的医生有的是，除了开药片啥都不知道，那效果就肯定差。

反馈五：我就讲一下感受。我觉得今天咨询的氛围特别的温暖，因为咨询中一般不会帮来访者具体去做什么事情，比如说去找家教，还帮她总结考哪些学校，我觉得这些会让来访者感觉到这个咨询师真的很想帮到她，特别温暖。

张道龙教授：是这样的。本来就应该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服务就是这样的。就像剃头的人，也可以不给你按摩，咱们过去的剃头还给你按摩，有的剃头之后还给你拿一个塑料罩，别把头发茬掉到脖子里什么的。这都是好的服务，没说剃头必须要做这些事，好的剃头师、好的理发师这些都能做。这就是服务，服务你就得去做，好的服务和差的服务差别很大。

张道龙教授：你过来讲一下，你在高校也做SAP，所以知道怎么做，这些你要学会了才能真正帮助别人，真正的帮助恰恰不是拿药片。

反馈六：因为从刚开始接触老师是在高校的微信群里，最开始的时候就感觉老师的套路是简单粗暴，不过跟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短平快可能更好一些，用这个词形容。但是这中间老师这三板斧看似简单，一个来访者往这儿一坐，首先“谈谈你的困扰吧”，这一句话就是一个很大的气场才能hold得住，才敢这么问。中间就会问到“一般你的问题是什么？”、“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这是老师中间会说到的，最后就是生理、心理、社会模式收尾，但是这三板斧下来，真的就是智慧满满的。

问题七：在这里我想请教一下老师，因为学员里面可能有精神科的医生，像秀清主任或者苏龙老师这样的，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觉得门诊的压力还是蛮大的，像这样下来的话，一个病例怎么也得是40分钟、50分钟，但是很难做到个个都是这样子，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张道龙教授：两种解决办法。第一点，美国有3亿2000万人，只有36000个精神科医生，所以我们主要的工作不是做咨询，所以你需要找心理咨询师做咨询，如果这个病只能咨询有效，医生当然不能用药片，病人没有达到中度，医生也不能用药片，包括精神分裂症，病人只是轻度，偶尔听到声音，你不能天天给他开这些药物，不是所有人都开药的。

第二点，要把心理咨询融汇到问诊的过程中，这样医生变了，比如他是心血管医生，他也不主要做咨询，但是有病人跟你讨论心理因素的问题，假如你没有受过这个训练，那你就是空了。心理压力要减轻，人不能想太多事，你就只能这样虚的了。因为你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你经过这个训练就非常地具体。那你最近为什么心理压力大，好像上回看你没有这个毛病，最近有什么特殊情况吗？SFBT思想有了，你经过这个训练，即使你做原来的本职工作，即使不做咨询也非常有效。

第三种，我们想做咨询但时间不够，那就做团体咨询。像今天大家在这儿一坐，我给你们答疑相当于团体咨询了，在团体咨询的时候依然可以做短程。如果没有这个技能，你团体咨询也做不了。团体咨询可以有PTSD群，戒烟戒酒，减肥等等。你没有这个训练，只能做最原始的生物导向老师，抑郁症，抗抑郁药，下一个焦虑，抗焦虑药，这样效果有多少呢？生物学疗效最多就40%。安慰剂还有40%呢，但是如果你会咨询，能达到安慰剂作用，就刚才说你温暖，你关心我，再加上你的药，效果不是更加好吗？为什么我的药总比别人的好使，比如咱俩都用百忧解，你用了就不好使，我用了就好使，是在这种铺垫之下再给他用百忧解，那情况就是不一样。还有的人，看见医生就给我开药，像是卖药的，根本没去取药。患者说我不信这个医生，干啥给我开这药。而我给他开同一个药，我的病人就有效，那可能是因为他开的药病人根本连吃都没吃，就因为他不会心理咨询。即使是门诊，我也比他有效。我上午看200个病人，没问题，就是团体咨询。他能两小时看200吗？我在中国的门诊工作。使用短程咨询，一定比其他医生效率好，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一定能达到好的效果。但如果用传统的方法，一样的套路去治病效果会怎么样我就没有信心了。

咱们现在办这个教学系统我谈了两年，还包括XX医院，都没有谈成，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说这样的不能接受，那样的不能接受，反正我听到的都是不行的，最后这事没做成。为什么现在做成了？开播了，看大家也没有认为我就是洪水猛兽。咱们说简单的，他认为应该40次咨询，我咋就两三次？我从来不能接受简单就代表着没有智慧，经常说一句话，一个演讲稿两小时容易写，20分钟不容易写，怎么在20分钟之内抓住大家的想法是一个难点。所以短和快不一定代表简单，它不是成正比的，你要有这些素养和修养。

反馈：这就是简单后面的智慧。

张道龙教授：所以不是简单就一定代表着没智慧、效果差。从来没人跟我比较治疗的效果，咱们可以常常比较，至少在美国人，人家跟我比较了，我比同事效率都高。美国有比较，我们的老板会比较，你的访谈，你的满意度，病人的复发率，你的病人用药率，我的用药占比是同事里最低的，这是被鼓励的。因为在美国不允许完全依靠药，个个都给氯氮平，病人都睡着了，反而出事了。要客观地去比较，就不会得出你刚才一开始说的那些结论。但是如果按照你原来的评价模式，问题就复杂了。给人上精神分析了，给人上催眠了，最后病人都快死了问题还没解决，还在奇怪我怎么两次就搞定了？为什么不站另一个角度想，你怎么200次还没整清楚呢？这种事比比皆是，所以那就是所谓的效果好吗？这些都得需要客观地去看待。

反馈：我也经常参加国内的好多督导，进行了上百次了，什么状态没摸到边，上来就做咨询，就很盲目地去做。你做的这个病号现在哪儿，要到哪儿，什么目标，你用什么手段，通通不知道，就是这样在做，最后把咨询师搞抑郁了。因为找不到目标，找不到一个成就感。

张道龙教授：对，像这些告诉你的就是这些所谓的设置，有很多情况是设置的复杂。就像你说我们的医生不能这么培养，我说医生该咋培养？都开药？他说也不能都开药，那咋培养？他也不知道，他就这么去做，等你真把这个做出来的时候，你看药物得这么去讲，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讲药，我们基本上是，老师上午刚讲完我下午就会开药了。我们用的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材，这不是我编的。就这样去讲，一个一个，下来就都会用了，那你下一次自己就去查了。所以200个病只讲50个，药上百个，我们就只讲20个，下次你就知道怎么弄了。告诉你这个药，当年怎么发明的，为什么没效，作用哪个受体，副作用容易出现什么，该怎么去治病，挑它最有用的去讲，那你都学会了，你还会问干吗学药吗？美国社会本身就是短平快，如果你暂时不能接受这样的训练体制，与你脑子里事先的框架有关，所以你要扎下心来认真学。

反馈：如果是从精神科融入心理的，策略上说相对会容易一些。因为有神经或者药理这方面的铺垫。

张道龙教授：正确。

反馈：但是纯粹从心理学专业背景来学习，就像刚才那位老师所说，我对药理，对精神动力学没有什么概念，学习这部分内容老师有什么建议？

张道龙教授：我们使用一本教材《理解DSM-5精神障碍》就是专门写给没有医学背景的人看的，讲的就是怎样去读《DSM-5》。第二，美国也是一样，也有没有医学背景的人学习精神活性药物的药理学，因为它难所以才学，这个班结束之后我敢打赌，一年下来知道百忧解，也知道曲唑酮了，什么药是抗焦虑的，什么药是催眠的，什么药是神经稳定剂。到时候你跟患者说你睡不着觉需要用药，你得找医生看看，是不是需要用曲唑酮之类的，因为我们的临床社工都是这样，心理学博士为啥在医院实习一整年，就是为了扫盲，他学起药理来也难。但你仔细想想，我们学习心理学不难吗？你以为真就那么简单吗？No！我们有我们的难，但殊途同归，最后都基于生物、心理、社会。每一次跨界学起来都难，精神医学学心理学、社会学难，社会学学精神医学、心理学难，心理学学精神医学和社会学难。三部分内容，你学那两块难，但是这不是你不学的借口，这是为什么在美国最少学习3年。所以必须要迅速规范化、标准化。而不能说咱们再整点赤脚医生，当年赤脚医生就学三个药，镇痛药、黄药水、紫药水，我们不能做新时代的赤脚医生。

反馈八：我简单说说我的感受。首先今天您的咨询特别幽默，形容文科生用的那些比喻，您的话本身就是一种药，听了以后就挺开心的。再有就是您在了解到她其实没有太多的实际上的心理问题之后，给了她一些具体的建议，对她帮助很大。这是您的思路。实际上给具体的建议，需要更高的水平，因为如果你的建议不靠谱的话，可能会误导她或者耽误事，所以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在学习过程中还要加深我们自己本身的修炼。最后是您对来访者的一种态度，让患者体会到您对他诉求的接纳，对她真正的关心，以及切实的帮助。

张道龙教授：总结得非常好，患者问是不是需要她妈妈给我们打电话？说明她接受我们对她的帮助，这就是最好的。说明她认为医生信用好，所以她会配合医生，即使药有副作用她都会接着吃。但如果她总觉得这人不帮我，这人要卖药，这人要对付我，她说的这些东西都没啥具体用，那她还会再来找你吗？我们在美国做心理咨询，脱落率基本上是5%左右，90%都缠着你。相反，很多心理咨询脱落率为90%，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没有帮助，根本不会找你两次以上。所以一定要走向实用、务实，帮助人家排忧解难，一定不能最后整成玄学、幸福学。不知道它是啥学了，反正不是助人的了，心理学就是个助人的行业，在美国属于医疗行业。咱们国家心理咨询不能进入医疗行业，是你把自己变成这样，所以必须要先学习才能助人。

反馈九：是这样的，在我们那边是大二还是大三才开始学药理，据我所知，心理咨询师是不具备处方权的。

张道龙教授：正确的。

反馈：那心理咨询师去了解这个药的药理的话，我想知道它会对这个服务有什么好处？

张道龙教授：第一个好处就是，中度以上的精神障碍都需要用药物治疗，作为心理咨询师如果不知道这个药物是什么，那你跟患者没法对话了。患者看完医生对你说，医生给我开了曲唑酮，你对患者说曲唑酮催眠的，你是最近睡眠不好吗？他马上对你有感觉，你不谈剂量，不谈更深入的东西，仅仅知道这么一点，患者已经觉得这咨询师真的挺专业的。我们知道奥特曼在谈诊断治疗的时候，药物张嘴就来，每周四上午讲课，为什么他这么好，因为他是心理学博士，那你就感觉到这人厉害。第二个，关键一点，病人本来是轻度的焦虑障碍，你昨晚咨询以后他变成中度了，甚至重度，这时你应该意识到这个病人不能光做心理咨询，效果达不到，还要服用一些抗焦虑药。那什么叫做抗焦虑药？你要告诉患者百忧解、文拉法辛之类的药物专门改变你脑内的神经递质，可以使你的焦虑降低。

反馈：可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要精神医生进行干预了吗？

张道龙教授：是要干预，但你要推荐他去才行啊。有很多老百姓不知道精神科医生是干什么的，还有的根本不相信精神科医生。你不觉得他给我脑子整疯了呢？我咋能上疯人院呢？他们给开的药都是化学物质，谁敢吃？心理咨询师的作用就像科普一样，你给来访者讲清楚了，他就没有那些错误的想法了。比如你可以告诉来访者，你家里有没有吃抗高血压的药的人？百忧解这类药比它的副作用还低。意思是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转介，为什么要找精神科医生，为什么要开这类药。患者问你这类药吃了人不会疯吗？我的脑子不会被控制吗？这类药副作用大吗？这些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跟他对话呢？！所以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不可能不知道药，只是你不需要知道药物的剂量，药物机理，但大致情况要知道，属于扫盲式了解。我女儿是芝加哥的西北大学心理系毕业，第四年开DSM-Ⅳ的课程，她当年毕业学了DSM-Ⅳ，精神药理学，都学一遍，开口就跟我说丙戊酸钠。学过了你就不觉得恐慌了。否则患者说看我吃完怎么颤呢，这是什么情况？你啥也不知道，你跟他对什么话呢？你的作用就变低了，所以为了共同语言，为了你的转介，为了你了解这药物是干什么的必须学习药理。

反馈十：我主要说说感受。感觉心理咨询是一种方法，还有思维的引导。把那些患者说的比较虚的东西给它实际化，让大家有一个真实的目标。我以前以为心理咨询师不需要做这些，比如帮她查学校，今天发现还有一方面，就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张道龙教授：更准确地说是策略，心理咨询师也是策略师，你的发型不是你自己弄的，而是理发师帮你理的。你跟他说，最近我有个朋友来聚会，我想整点美甲。我是理发的，美甲不知道，上网查一查，这是一种服务。另一种，我也不太了解，不过这家美甲店我的客人去的比较多，他们家做的美甲效果都挺好。如果你能提供这样的信息，客人会什么感觉？你看他管我的头发，还给我提供这些信息。“你看我打打电话手机这就没电了，我来的时候没找着你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导航它系统不好，你用的什么？”“你用Y地图导航更好，我试过，在Y上找我们这个店它一般比较准确，”别人会什么感觉？你看这个理发师，不但知道理发这些事情，还知道用地图导航到这儿能省时间。客人不会说“你这什么理发师，跟你有啥关系，你咋能搞这个东西呢？你这不是不务正业吗？地图跟你有关吗？”这就叫服务，不存在这是不是你该做的，只要是以来访者的困扰为困扰，解决他的困扰为目的，就是你要做的。但是不是说我是个医生，我不务正业天天做咨询，我是个咨询师，我天天看药理书，我也不会做咨询，不是这样。你一定是一专多能，要跨界，这样你才会变成一个有效的咨询师。一个好的咨询师，你的存在就是一种治疗，包括你的着装、谈吐、言谈举止这些东西。你看我刚才说的这话你觉得我挺好，假如我不打领带也不穿衬衫，光着膀子来了，也说同样的话，你还坐在这里听吗？立马出去报警了，我们这儿有耍流氓的，从楼上跑下来了。虽然没有规定咨询师一定要要扎领带，但着装是治疗的一部分，当它能起到这个作用的时候，你就要去做。所以心理咨询到底什么在起作用？不是具体的咨询技术（毫无疑问你得有技术有策略了），你的存在，共情、关心、热情，急人所急，以解决他的困扰为目的，这些加起来在起作用。反正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没有说你每个都能帮，这个东西没有上限，有下限，我们的咨询师往往是下限还没做好，该做的都没做。心理咨询是一个专业服务，被我们国内有些人做成非专业化服务，你觉得这个不可怕吗？

反馈十一：今天上午看到老师诊断了一个回避型人格障碍的患者，老师从患者的模式找到回避模式，人格障碍是人际关系的问题，焦虑障碍不存在人际关系的问题。下午的案例看到老师聚焦来访者的困扰，针对如何降低来访者的焦虑，如何帮助来访者择学校，提高分数，给出具体的实施方案，看到老师如何让来访者去交朋友，我感到非常的实际。好像还不太明白概念化是怎么回事。

张道龙教授：说了好几次概念化和一元论，意思就是说当一个来访者找你看病且说出好多好的症状，包括上午那个，小的时候爸爸发脾气，他平常也很焦虑，有的时候焦虑到了甚至都出现两臂上肢的神经痛，然后他又是碰到陌生人比较紧张，自己比较宅，谈恋爱也焦虑，跟女同事相处也焦虑，跟老板相处也焦虑，这些搁到一块，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一大堆问题？答案是一个问题，这都是焦虑驱使。只不过焦虑驱使时他有了焦虑障碍，同时焦虑又使他采取了回避，这就导致了回避障碍产生，这就是概念化。本质还是焦虑，这个是来自于父亲的遗传，来自于爷爷的遗传。这叫概念化，或者我们医生叫一元论。

案例督导：张道龙教授

心理咨询：苏龙 心理治疗师/副主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