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精神分析的心理学基础
精神分析使儿童心理学有了崭新的面貌。精神分析导向的观察法帮助我们了解小孩在非常早的时候除了经验到性行动与焦虑之外,也经验到极大的失望和挫折。无性的童年与儿童的天堂这样的神话早已随风飘去。本文的论点来自成人分析与直接观察小孩的结果,这些结论由分析小小孩得到了证实与补充。
让我们以一个例子开始,这个案例描绘的是如何从这些早期分析中学到小小孩的心智世界。小病人莉塔开始接受治疗时只有两岁九个月。她从出生到一岁,一直都比较喜欢母亲,一岁之后她开始清楚地钟情于她的父亲,同时非常嫉妒她的母亲。例如,当她十五个月时,一再要求有希望能够单独和父亲在一个房间,乐于坐在他膝上,和他一起看书。十八个月大时,她的能力再度改变,母亲再次成为她所喜爱的人。她在此时,她开始有恐怖夜惊,而且害怕动物。她愈来愈强烈地粘着母亲,并且渐渐讨厌父亲。在满两岁要进入三岁时,她变得非常爱恨交加而且很难管教。两岁九个月时,她被带来进行分析。当时她的强迫式精神官能症非常显著,常常表现出一些强迫式的仪式,摆荡在自责的好小孩与无法控制的坏小孩之间,她的情绪发作具有抑郁型的忧郁特点。此外她有严重的焦虑,其游戏非常克制、拘谨,且完全无法忍受任何挫折,并极度悲哀。这些困难使小孩变得很难管教。
莉塔的案例很清楚显示,在她十八个月大时的夜惊,是她面对俄狄浦斯冲突的精神官能现象。她那借由晚上重复出现的夜惊所呈现出来的焦虑和愤怒,以及她的一些其他问题,都与早期俄狄浦斯冲突所引起的强烈罪疚感有关。
以下将借由另一案例来描述这此早期罪疚感的内容与起源。楚德是一名三岁九个月的女孩,在分析中她常常重复地玩装扮的游戏。在装扮游戏中,当夜深人静,小孩和我在睡觉时,她会静悄悄地从房间的另一端(在装扮游戏中,那是小孩的卧房)向我走来。且用各种方式威胁我。例如她要用刀刺入我的喉咙、把他丢到窗外、把他烧死、把他带到警察局等等。她会想要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将沙发上的毯子掀起来。说她要在上面大便。我后来发现原来她想说的是,她想要窥视她母亲屁股里面的大便,亦即楚德想像中的小孩。有一次她想要打我的肚子,并且说她就要把我的大便拿出来。之后她拿起抱枕(她常常用这个抱枕代表小孩)躲在沙发后面,然后缩起身子来躲在角落,并露出强烈害怕的表情。她会将自己掩盖起来,吸吮她自己的手指头并遗尿。每次在她攻击我之后,就会重复这个历程,这些详细的游戏历程与她在床上的行为呼应。在她未满两岁时,就开始有非常恐怖的夜惊,在那时候,她会重复跟进她父母的房间,但无法告诉他们她想要什么。在分析她的遗尿、遗粪是为了攻击父母的性交之后,她的症状消失了。楚德想要盗走母亲肚子里的小孩、杀了她母亲,并且占有父亲性交中母亲的位置。在楚德两岁时,妹妹诞生了。两岁时出现的恨与攻击行动,使她强烈地固着在母亲身上,且有了严重焦虑与罪疚感。这些焦虑与罪疚感和其他事情,皆呈现在她晚上恐怖的夜惊上。我因些做出结论:小小孩早期的焦虑与罪疚感,源自于他们的攻击倾向,而这倾向与俄狄浦斯冲突有关。在分析中,当楚德清楚呈现以上我所描述的行为时,她会想尽办法在每次来见我之前伤害自己。我后来了解这些用来伤害她自己的物体,例如桌子、橱柜与火炉等,与原始及婴儿期的认同符合,象征她的母亲与父亲在处罚她。
回到第一个案例,我们发现莉塔在两岁之前,就对于每一个小错误感到非常自责,她对于大人的责任过分敏感。例如有一次,她父亲开玩笑地用画书里的一只熊威胁她,她立即放声大哭。使她认同童话书中的熊的原因,来自于害怕父亲对她的不满意。她在游戏中的拘谨也源于这些罪疚感。当她两岁三个月时,常常玩洋娃娃的游戏,这个游戏为她带来小小的愉悦。在游戏中,她会重复宣告她不是洋娃娃的母亲。分析显示她不被允许扮演洋娃娃的母亲,因为小孩玩偶代表的是小弟弟。这个禁令并非来自她的母亲,而是来自于被内摄进来的母亲,而被内摄进来的母亲,比真实的母亲更严厉与残酷。莉塔的另一个症状是在两岁时所发展出来的强迫症,此强迫症为上床时的一些礼节,仪式的主要内容是她必须被紧紧地包裹在睡衣里,否则老鼠(或是她称之为Butzen的东西)就会从窗户跑进来,咬断她自己的Butzen。她的洋娃娃也要被紧紧包裹起来。这些一次又一次的仪式变得愈来愈精致细腻,而且冗长。她的做法显示出她整个心智已经被蔓延的强迫型所占据。有一次在分析过程中,她将一只玩具大象放在洋娃娃的床上,以避免洋娃娃半夜起来跑到她父母的房间,并且对他们做一些事情,或是从他们那边取走一些东西;这只大象代表她内化进去的父母。在她一岁三个月到两岁之间,当她渴望取代母亲的位置、和父亲在一起,以及从母亲里面抢走她的小孩且伤害和阉割父母时,她觉得这对幻想中的父母就会开始施发禁令。莉塔的强迫仪式的意义变得愈来愈清楚;在上床时被包裹起来是为了避免自己半夜醒来,执行她对于父母的攻击欲望,同时她认为那些渴望会使她招致处罚,她想像父母会用对等的方式反击,因此被紧紧地裹起来,也是为了对抗被攻击的一种防御机制。例如,攻击可能来自于(指的是她父亲的阴茎),这个Butzen会伤害她的性器官并咬断她自己的Butzen,以此做为她企图阉割父亲的处罚。在这些游戏中,她会处罚她的玩偶,然后变得很愤怒与害怕,这游戏显示出她扮演了两部分的自己,亦即施加处罚的权威和被处罚的小孩。这些游戏也证实,这种焦虑不只是指向孩子真正的父母,更是指向孩子所内摄进去那对过分严厉的父母。在此我们看到相当于成人的超我,最显著的标记是当俄狄浦斯情结达到巅峰,正要开始下降的时候,也就是整个已经持续好几年的发展历程之最后阶段。早期分析显示,伊底帕斯冲突在婴儿六个月大时即开始,婴儿也在些时开始建构起自己的超我。
我们也发现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已经有罪疚感的能力,我们至少可根据这个基础,开始分析年纪很小的小孩。尽管如此,成功治疗小小孩的其他条件却仍欠缺,例如,他们与现实的关系很脆弱;此外,他们虽然缺乏接受分析的诱因,他们通常并不觉得自己生病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尚未能提供足够的口语自由联想,而这却是成人分析治疗最主要的工具。
让我们先由后者谈起。了解婴儿与成人心智的不同,使我学到如何引发小孩的自由联想,并了解他们的潜意识。儿童心理学的一些特殊特质帮助我发展出游戏分析技巧,孩子借由游戏和玩耍,以象征的方式表达出他们的幻想、欲望及真实的经验。就像我们所熟悉的梦的语言,儿童使用了同增古老及种系发生中获得的表达模式;只有透过弗洛伊德所教导我们了解梦之语言的方式,我们才能完全了解儿童的语言。然而,象征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想正确了解小孩的游戏,以及她在诊疗室中的所有行为,我们就不能只看游戏中单一的象征意义,虽然这些象征常常是非常醒目的。我们仍必须将所有防御机制和梦境中使用的所有表达方式列入考虑,绝对不能将个别元素从整体情境中抽离出来。儿童的早期分析一再显示,一个玩具或游戏常常会具有许多不同的意义,我们只有在做全面的连结以及考虑整个分析情境之后,才能推论并诠释它们的意义。例如莉塔的洋娃娃,有时代表的是阴茎,有时是她从母亲那里偷来的小孩,有时则代表她自己。只有当我们将这些游戏的元素与小孩的罪疚感连结时,才能获得精神分析所带来的,而这个连结乃是分析师对那些最微小细节的诠释。孩子在一个分析时段中所呈现出千变万化的游戏内容,乍看之下常常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可以一下玩某些玩具,一下扮演某些东西,然后又回到玩水的游戏;一下剪纸,一下又开始画画。孩子如何做这些事情,为何突然改变游戏的内容,以及选择什么样的东西来表达游戏的内容,以上种种都有其一定的原理、原则,若我们把它们当成梦一样来诠释,则可以发现其意义。小孩常在游戏中玩出他们刚刚告诉我们的梦,也会借由接续的游戏来告诉我们他们对于梦的自由联想。因为游戏是小孩最重要的表达工具,如果我们使用这游戏技巧,很快就会发现小孩对于游戏某些面向的自由联想,并不亚于成人对于一个梦的某些面向的自由联想。对于一个受训过的观察员而言,这此独立的游戏元素或面向都是指标。小孩在玩游戏的同时也会说话,他们说的所有话都是很有价值、很真诚的自由联想。
我们常会感到惊讶,小孩有时会很快接受我们的诠释,而且很清楚地表达他们的愉悦。这可能是因为在小孩心智中的某些层次,很容易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流动,因此,要搜寻潜意识的痕迹是比较容易的。诠释常常很快带来效果,虽然它们似乎尚未进入意识中。此效果显示诠释通常可以改变孩子的游戏内容,例如,孩子可能因为抑制的关系而停止某些游戏。但是在诠释后又重新玩起来;他们会改变且延伸游戏的内容,并借由游戏将更深的心智层次显示出来。当焦虑被解决之后,想玩的欲望就会恢复,与分析师的接触也会再次被建立。由于诠释释放了小孩用来维持压抑的能量,因此对于游戏的兴趣会再次被激发出来。当然有时我们也会碰上阻抗,而且很难克服这些阻抗,这通常表示我们已碰到小孩心智中更深层次的焦虑及罪疚感。
小孩在游戏中所采用的古老以及象征形式的表征,与另一种原始的机制有关。在游戏中,小孩用行动而不是用话语表现出心智世界。游戏以行动代替了语言或思想,换句话说,游戏有许多行动化的层次。弗洛伊德在《一名婴儿期精神官能症之案例》一文中写到:对于精神官能症儿童的分析,似乎是比较可靠的,但是其要素不会太丰富;儿童必须借用许多文字和思考,即使有了文字与思考,最深的部份仍然可能无法渗入意识层。若将成人精神分析的技巧应用在儿童病患身上,可以确信的是我们无法进入这些最深的层次。然而小孩跟大人一样,我们深入这些层次,才能成功地达成分析的效果。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儿童心理学和成人心理学的不同(亦即小孩的潜意识仍然非常接近其意识,而且那些最原始的行动伴随着非常的心智过程正在运作),而且正确地掌握小孩的表达模式,则不会再有以上这些缺点。我们也会发现,我们可以像对成人一样地对待小孩做非常深入、彻底的分析。在分析儿童时,我们可以回到儿童的经验以及他们的固着点;在成人分析身上,则常常只能借由再建构,而儿童则会显示给我们立即的表征。
1924年我于萨尔斯堡的年会上所发表的论文中,提出了一个论点,就是在每一个游戏行动的背后,都隐藏着一种自慰的幻想的释放历程,这历程刺激小孩得以继续玩游戏。它以重复-强迫行为,构成小孩游戏中及其后之升华的基本防御机制。拘谨的游戏则来自对这些幻想过分强烈的压抑,它因此也压抑了小孩生命中的想像力。与小孩自慰式幻想有关的是他们的性经验,小孩在游戏中找到了这些经验的表达方式。在这些重新出现的经验中,原初场景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在早期分析中,它们常常是重头戏。基本上,只有在许多分析之后,以及当原初场景和小孩的性趋势足够被揭露之后,我们才能接触小孩性器前期的经验和幻想表征。例如,四岁三个月的露丝在婴儿期时长期忍受饥饿,因为母亲没有足够奶水。在游戏时,她常常称水龙头为牛奶龙头,她会解释说:牛奶要跑进嘴巴里了(指的是水要流进水管里),以及整个心智能度中,她呈现出那未被满足的口腔欲望,例如,她常常宣告自己非常穷,只有一件外衣,没有足够的东西可以吃等等。以上这些都与现实不符。
六岁的强迫症病患厄娜,她的精神官能症主要是如厕训练造成的,在分析中她以非常细腻的方式向我显示这些经验,例如,她让一个小玩偶坐在积木上,在一群仰慕它的玩偶面前排便,然后重复玩着这个游戏。但这次我必须加入她的游戏,我要扮演把自己弄死的小婴儿,而她则是小婴儿的母亲,她欣赏、抚摸着这个婴儿,然后突然变成一个愤怒而严厉的管理者,且对小孩很不好。她借此游戏告诉我,在她小时候开始接受托儿所训练时的感觉,亦即她相信那时她已经渐渐失去在婴儿时期所享有的许多关爱。
有关儿童精神分析,我们不能为了重复、强迫行为,而太强调行动化与潜意识幻想的重要性。当然,小小孩常常会使用行动化,但是甚至大人也经常会依赖这种防御机制。在行动化中所获得的愉悦,是使其持续分析不可或缺的刺激,当然我们知道它不可变成本末倒置。
当分析开始进行,且小小孩借由诠释开始释放一些焦虑之后,小孩因为诠释的结果而经验到的一些释放(常常在前几次治疗之后),使小孩得以持续接受分析。因此,即使到目前为止他从未有被分析的动机,现在她对于这种事已经有了一些领悟,并且可以开始使用并珍惜分析的历程。这种被分析的动机,和成人对于自己病识感的领悟具同样效果,小孩的这种领悟能力,证实他们相当有现实感,这是我们之前对于小小孩所没有的期待,这一点使我们更需关注与讨论小孩与现实的关系。
在分析过程中,我们可以看见小孩与现实的关系在开始时是非常微弱的,而分析可以使他们渐渐增加其强度。例如,小小病患已能渐渐区分在游戏中装扮的母亲和真实的母亲,或玩具中的兄弟和他生命中真正的兄弟。他会强调他只会对这个玩具兄弟做这些事情,但是他去深深地爱着他真实的兄弟。只有在这些强烈而顽固的阻抗被克服之后,他才能看见自己的攻击行为其实也是针对着他现实世界中的客体。当他了解这些之后,即使这么小的小孩也已经在现实的适应上有了非常重大的进展。就像我那三岁九个月的小病人楚德,在跟我见了一次面之后,就和她母亲到国外去了,六个月之后她又重新开始分析。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始告诉我在旅行中所看到以及所做的事情,而且仅告诉我与梦有关的部分。她梦见她和母亲回到了意大利一个她所熟悉的餐馆;饭店的服务生没有给她任何蓝莓酱,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库存。对于这个梦的诠释和一些其他事,显示出她尚未克服断奶所造成的痛苦,以及对于妹妹的嫉羡。虽然她向我报告了许多显然不重要的日常琐事,也重复地提起六个月前在第一次分析中的一些细节,唯一让她提起旅行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挫折的经验,且此挫折与分析情境有关,否则她对这趟旅行毫无兴趣。
精神官能症的小孩无法承受现实,是因他们无法承受挫折,他们借由否认现实来保护自己,他们未来是否能够适应现实,取决于其是否有能力忍受伊底帕斯情境所引发的挫折。因此,过分强烈拒绝现实(常常隐藏在表面的顺从与适应之下),是精神官能症的指标。对于逃离现实所引发的精神官能症,小小孩与成人只是在表达形式上不同而已。因此,早期分析的结果之一,应该能够帮助小孩适应现实,若能成功达成此目标,则小孩比较不会有学习上的困难,因为他们已经可以承受现实所带来的挫折。
所以,我们可以看见儿童分析的介入方式或多或少与成人分析有所不同,我们选择了一条横越自我最近的路;借由接近小孩的潜意识,我们同时接触他们的自我。对于小孩脆弱的自我而言,施压在他身上的超我常常比大人还要来得沉重,借由减低这些过度的超我压力,我们得以强化自我并协助其发展。
我之前提过对于儿童的诠释所带来的快速效果,并描述它们如何在许多方面被观察到,如游戏的多样化、移情的强化以及焦虑的降低等。尽管如此,有时我们会觉得这些诠释并未在孩子的意识中运作,我发现这能力要在后期才会发展出来。性觉醒的过程也有些类似;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儿童分析基本上只是在将孩子所呈现出来的游戏素材与性理论以及他们对于出生的幻想做连结,只有在潜意识的阻抗渐渐被移除之后,孩子才会有性觉醒。彻底的性觉醒和对于现实的适应,可以说是完整分析的结果之一,除非达到此结果,否则分析不算完成,也无结案可言。
由于儿童的表达方式和成人不同,因此,分析情境也会随之而异,但是就分析原则而言,儿童和成人是一样的,例如:一致地做诠释、渐渐处理阻抗、不断回到与早期情境有关的移情——不管是正向或负向的,这些都是能帮助建立、维持正确的分析情境,就像大人一样。为了达到此结果,分析师必须避免使用任何与分析无关的技巧,或使用教育的方式,就像成人分析一样处理移情的方式也应该和成人一样。如此,我们才得以在分析情境中收集到小孩的症状与困难。移情诠释使小孩重新呈现他们早期的症状、困难与顽皮的行为,像是他们可能再次尿床,或是在一些情境中重复他们小时候做过的事,有时三四岁的小孩说话会像一两岁一样。
由于这些新获得的知识在开始时是在潜意识中运作的,因此小孩不会觉得必须立刻修饰他们与父母的关系;这种发展首先以情绪的方式出现。根据我的经验,这些渐渐获得的知识只会使小孩安心,并且显著改善他们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他们的社交适应也会比较好,并比较好养育,超我的要求也会因为分析而被舒缓,自我由于比较不被压迫而变得更强壮,因此也比较容易执行超我的要求。
当分析继续进行,小孩会渐渐以批判式的拒绝取代压抑的历程。我们可以在晚期的分析中,看到他们与时时掌控他们的施虐行动变得非常隔离,对于他们所不认可的诠释,她会回以最强烈的阻抗,甚至有时会嘲笑这些诠释。我听过非常小的小孩开玩笑说他们曾经想过要吃掉他们的母亲,并且把她切成碎片。这些改变伴随着罪疚感的减轻,可以使那些完全被压抑的施虐渴望升华,伴随而来的是移除游戏与学习的抑制,新的兴趣与活动也会随之出现。
在本章中,我重新描述了早期分析的技巧,因为那是分析方法的基础——由于小小孩特殊的心智常常会强而有力地持续到长大后,我发现这些特殊技巧对于治疗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是不可或缺的。当然,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大一点的小孩的自我发展比较完整,因此当应用在学龄期或青春期小孩身上时,这些技巧必须做一些修饰。由于这主题会在未来几章中做更详尽的描绘,因此我只作些扼要说明。至于技巧的修饰到底要更接近早期分析或是成人分析,则非依据儿童的年龄,而是依据个案的特殊人格架构。总而言之,下面我要描述的原理原则,是针对所有年龄层的治疗技巧之基础。由于小孩和年轻人的焦虑比成人更敏锐,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建立起分析情境,并接近他们的焦虑以及潜意识中的罪疚感。在小小孩身上,焦虑常常以焦虑发作的方式呈现;在潜伏期,则会以不信任的拒绝方式呈现;在情绪强烈的青春期,焦虑会再次变尖锐,但是伴随着小孩自我的发展,就会常常表现在阻抗中——这阻抗常有的藐视和暴力的本质,也因此很容易造成分析的中断。对于任何年龄层的小孩而言,若从分析开始就能够系统地处理并解决负向移情,则某些焦虑会很快被释放。
为了可以接近小孩的潜意识幻想与潜意识,我们必须受小小孩以及大小孩所使用的间接象征式表征所引导。当小孩由于焦虑的降低,而其幻想变得更自由时,我们不只接近了小孩的潜意识,并且大大地启动小孩表达幻想的工具。这对于那些开始所呈现出来的游戏素材似乎与幻想完全无关的案例而言,也是有帮助的。
我将对于本章的描述做一个简要的结论。由于小孩心智的本质较原始,因此必须找到一种适应这此小孩的分析技巧,我们可以在游戏分析中找到这些技巧。借由游戏分析,我们得以接触小孩深刻表达出来的经验与固着,因此,对于其发展也会有根本的影响。儿童分析与成人分析在方法上不同,仅在于其技巧而不在于原则。移情情境与阻抗分析、婴儿期的遗忘和潜抑的移除,以及原初场景的再现,都会出现在游戏分析中。因此,我们得知所有精神分析法的准则,都可被运用在游戏技巧上。游戏分析和成人技巧可以有相同的效果,唯一的不同在于技巧方法因小孩的心智而应用所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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