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孩子会成为婚姻的定时炸弹
谁是孩子的妈?文/卢悦
有一个脑筋急转弯:一头猪带着六只小猪仔过小溪,到了彼岸,数了一下,还剩5只,猪妈妈妈若无其事地带着5只小猪离去。问题:为什么少了一只猪妈妈少了一只猪仔,依然不在乎?这里没有什么爱恨情仇的故事,只是因为猪不会数数。
也许我们今天谈的话题正好相反:一只小猪仔带着一群照顾Ta的猪妈妈们过河,妈妈、奶奶、姥姥、保姆、甚至姑姑、姨妈……Ta能数出来到底有多少个“妈”吗?
在中国“职业家庭主妇”这样的名词是一种非常“高级”的词汇,这意味着你居然奢侈到可以有闲暇“亲自”养孩子,什么给你撑腰?一定要有足够的钱才可以。第二呢,你也要做出牺牲,为了成为孩子的妈,你要牺牲掉作为女人的另一部分需要,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建立功业的愿望。
相夫教子已经远远不再是女人一生的全部了,何况,关于幸福,我们有那么多完美的图景,那些房子和车子以及孩子的耶鲁大学的校园生涯,都值得我们加班到深夜,每天早上起来要用励志格言外加闹钟刺激自己起床,因为一个老公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的梦想了。
不幸的是,一旦有了孩子,你就会发现身处两个兼职工作中,来回往复——你不再是专业妈妈,也不再是专业工作者。
这意味着你必须要将妈妈的部分权杖移交给另一个女人。这究竟会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影响?当一个孩子出生以后,家里平添了许多口,以孩子为中心编织的各种妈妈角色的网络中,你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孩子到底是谁的?谁是孩子的妈妈?
“混合抚养”这个词听上去总让人别扭,这就好像国王不喜欢议会一样,工作中的妈妈最大的烦恼莫过于“抚养孩子”方面的各种“势力”的“明在”和“暗在”的博弈甚至角逐……
我的宝宝被夺走了?
看到婆婆为了哄孩子睡觉一晚上都不合眼,小如开始还是蛮感动的。但两个月后,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发现除了喂奶,婆婆几乎从不撒手,不让她靠近,每当她想抱抱孩子,婆婆就走过来说,你不会抱淘淘,他不舒服,后来发展到小如喂奶的时候,婆婆也要在旁边站着看,两手微微张开,好像随时要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走似的。
5个月后,小如上班去了,回到家总发现孩子不在家,原来每次婆婆都会在她快下班的时候带宝宝“溜达”,小如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让小如先回家,她还要陪孩子多玩一会儿。
婆婆一直试图劝说小如把孩子交给她带,周末过来看孩子好了。
有一次,她听见电梯管理员和几个老太太闲聊:“淘奶奶说了,淘淘不要妈妈了,每次妈妈上班,他都不理睬,现在的年轻人啊……”
为了孩子,她一直隐忍不发,毕竟她有求于人,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回到家,婆媳之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两个女人的哭闹让小如的丈夫也失控了,甩手给了小如一个巴掌后,小如彻底心冷,她大喊着“离婚”,想要抱孩子回娘家,婆婆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孩子被吵醒,也声嘶力竭地大哭,吵着要婆婆抱:“我要婆婆,不要妈妈!”声声刺心。
小如眼泪下来了,第二天,她递交了辞呈,决定在家带孩子,她要把自己的宝宝“夺回来”。哪怕与婆婆开战,甚至与丈夫离婚,也绝不退让了。
对小如最刺激的莫过于婆婆的“步步紧逼”,和她“委曲求全”而到最后却“孤立无援”地丧失了所有。
这种被劫掠的感觉,为什么对她有如此大的冲击?一周以后,小如有了答案,她梦见了5岁时的一个场景,和她有矛盾的表妹,把她最心爱的毛毛熊扔到了公共厕所里,当她哭着向妈妈要买一个新娃娃的时候,妈妈说她已经大了,不需要娃娃了,而此时,她看到两岁大的弟弟抱着妈妈给她新买的娃娃。那一刻她如堕冰窖。她醒来以后,好像如梦初醒。“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心痛,原来这个心痛已经藏了这么久,现在它被释放出来了。”
小如说,这场痛苦的战争让她意识到,原来她内心一直有一个不能触碰的隐痛,那就是她无法忍受自己最珍爱的被人抢走,一直以来,她都用忍耐和爆发这样的“钟摆式”的反应面对别人对她底线的侵犯。于是她就成了具有超强忍耐力和极度脆弱内心的综合体,小时候,弟弟的新玩具和她被扔到厕所马桶里的娃娃对她是如此大的冲击,可是她却无法发泄,因为她有一个非常强悍的妈妈,如果她要哭闹,她会被严厉处罚的。
现在她长大了,在工作中,她从不吃亏,而在情感中,却总是习惯于这种过山车式的爆发,与丈夫的闪婚以及很快成了妈妈让她几乎没有机会显露出她的“峥嵘一面”,现在丈夫见识到了。
“好像一切都重演了。”——她最心爱的玩具被夺走了,而妈妈却给她迎头痛击,现在宝宝被婆婆夺走,丈夫给了她一嘴巴。
“案情终于大白”后,小如反而轻松了一些,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哭着请妈妈主持公道并捍卫自己的布娃娃的5岁的小女孩了。她不想再重复这种压抑——爆发的反应方式了。她开始学着和丈夫以及婆婆谈判,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探索自己长期以来都隐隐感觉到那种关于丧失的焦虑——她从未真正直面这种恐惧以及与一个强势的像妈妈那样的人物的博弈的过程。
淘淘的出生,让她不得不一一面对,这一次,她绝对不能放弃了。
2)我的发言权在哪里?
最近关于毛毛穿衣服的问题,周周家爆发了一场大战。这场大战只是孩子出生前那场起名大战的延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全员参与,每人都贡献了两到三个名字供参考,甚至还为此召开了全体大会讨论。
其结果是几乎闹翻。最后还是周周很艰难地顶着老一辈人的幽怨乃至恼怒的眼神坚持了自己的主张。
从那时,她就知道,好戏刚刚开始上演。
为了防止老人之间发生冲突,周周只好让两边老人轮班倒,结果,毛毛每换一拨老人就要换一次衣服,有时爷爷奶奶以及姥姥姥爷夫妻间也会因为孩子是否该多穿一双袜子大动干戈。更让周周揪心的是,她和老公之间似乎也有很大的分歧。
关于孩子是否可以邀请其他家的孩子到自己家里来玩,老公的意见是和孩子一起来的保姆人多嘴杂,很容易八卦,更何况难保人心隔肚皮,请一堆陌生人来自己家,一来不安全,二来容易生事儿。
可周周却觉得,独生子女的一代,最缺的就是人际交往,孩子应该发展自己的“交际圈”,可以从和小伙伴的交往中学到很多东西。
而婆婆的观点是多接触人,容易生病,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病?周周妈妈的观点是最好不要到家里玩,孩子应该到外面跑一跑,这样孩子身体可以得到锻炼……
说到锻炼,周周也有一大堆牢骚要发,因为她发现孩子走路总是弯着腰,有一次她在小区看到婆婆带着毛毛走路,两个人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她甚至怀疑毛毛平时胆子小也是和太多接触老人有关,至于毛毛口音里的那股浓浓的安徽腔,更让她别扭——那是保姆的痕迹。
虽然身为孩子的妈妈,她却发现自己的“产品”有了很多其他人的“气味”和改动的“痕迹”。
一个朋友的经历更让她恐慌——9岁的男孩居然对海浪恐惧,这让她的那个朋友非常内疚,在孩子最关键的成长期,她忙于工作,而将孩子置于保姆和老人的照管下。
她见过小区里带孩子“放风”的保姆和老人:她们大多是三五成群一起聊天,孩子只能呆呆地躺在婴儿车里,无人理财。
周周很困惑,几乎她每个养育孩子的动作都会引发一场争论,每个人都试图成为“主导者”,以推翻前一任的主张为己任,这种多少有些“勾心斗角”的游戏甚至发展到了她们各自引荐的各自家乡的保姆,保姆很少能在这个充满了“暗战”的家庭中长待,因为总会来自另一方老人甚至周周和老公的质疑。
慢慢地她发现毛毛越来越沉默寡言,自从她不小心向婆婆转述了周周跟老公的抱怨之后引发了一场争吵后,毛毛变得非常谨慎,似乎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很大的力气。
说实在的,从小生活在强势母亲主导家庭的周周,要学习如何清晰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尝试。她甚至找到一个僻静地方,预演跟妈妈和婆婆和丈夫沟通,说到自己痛哭流涕,因为她想起过去妈妈是如何用眼光就阻止了她的声音,又想到了在学校有一个语
她终于主动召开了第二次全体“抚养者”的会议,她强调,孩子的“主权”属于她和丈夫,其他人都是辅助者,如果不能接受这个身份,可以退出“抚养者”的行列。在开这个会议前,她和老公进行了艰苦卓绝的谈判,她说,孩子已经变得“心事重重”,变得过度“察言观色”,因为这个家里做决定的人太多,孩子不知道听谁的好了。她想让丈夫可以支持她做出这个改变,那就是这个家需要有一个“民主集中制”。孩子才会踏实。
幸好,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丈夫有足够的开放度听取她的意见,事实上,他也是看到毛毛一次望着窗外时的那种落寞的神情,感到吃惊,3岁的孩子就开始有心事了?
在陈数利害之后,她惊讶地发现,想象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
对她来说这是人生一个重大胜利。“我很难想象,自己会跟妈妈说,在你家的地盘你做主,在我家的地盘我做主。”周周说,现在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怕,因为妈妈是一个超级强势的人,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妈妈的疾风暴雨的指责;而婆婆的致命武器是“被动攻击”,通过默默的流泪和指桑骂槐的自我谴责让你感觉自己在欺负一个忍辱负重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老妇人。周周也准备好了硬心肠,她也准备好了,丈夫一旦顶不住攻击,她要如何鱼死网破地与之斗争到底的决心。
这一招棋很冒险,她没想到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她的另一个朋友苏珊则远没有她这个勇气。她知道,如果这样硬碰硬,她自己就很吃得消,更何况,她是一个工作压力很大的职业女性,养孩子这件事,她能发挥作用的只有晚上的两三个小时,其他时候,她根本“鞭长莫及”,无法触及。
她知道,孩子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的,只要到可以进幼儿园的年龄,她就会收回管理权,此时,这个孩子可以接受很多种方面的“刺激”,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有很好的适应社会的能力,也有一种和人发展关系的能力,这个孩子可以从不同的教育方式中获得不同的养分。
她努力让自己相信一个真理: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家庭文化的区别,七彩色才是自然光,她不能霸占孩子的所有光谱。
关键此时她要努力做到的是要承认,这个孩子不完全属于她自己,她更关注的是家庭气氛的和谐,她努力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有“面子”的情况下接受她的想法。
慢慢地,她看到孩子在接触别的小孩子时有爸爸的那种特有的开放,在面对其他孩子的侵犯时有她的温和,这个孩子有婆婆身上那种开朗,她似乎到哪里都很有人缘,这可是苏珊身上没有的特质,而保姆热心肠也可以在孩子喜欢参与做家务时看到,她知道不可避免地,孩子也会有每个人身上的缺点,这是没有办法的。
“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展现我的特质,我相信,孩子不是完全被动吸收的,她能感受到谁更爱她,就会更多吸收她身上的品质。”这是苏珊的心得。
3)我是妈妈吗?
孩子已经一岁了,可是红却总是没有从她认为的“产后抑郁”中恢复过来,她觉得生活好像蒙上了一层灰灰的雾,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唯一让她“兴奋”的就是她的强烈的焦虑感:我是个合格的妈妈吗?
她的同事是个“超级妈妈”,生孩子以后就直接辞职了。这条路她也想过,可她实在对终日看孩子的生活没有那么强烈的喜爱,毕竟,她人生的乐趣无法用孩子就能完全填补,母爱没有像她的乳汁那么充溢喷薄;她的一个朋友生了孩子以后,乐得将孩子交给老人和保姆,自己过自由潇洒生活,夜夜笙歌,什么都不耽误,唯一操心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如何恢复。
她也做不到如此“绝情”,毕竟她已经三十好几了,比不得那些没有玩够的小女生,对女儿她还是很爱的。
因为“首鼠两端”,她就开始了纠结,在工作时会想孩子,在抱孩子时会想工作,那边都受影响了,她恨不能有分身,一边顾孩子,一边顾工作,可是没有,于是她只好过着一种好像要分裂的生活。
回到家,和老板和客户纠缠了一天的她真想歇歇,可是一看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婆婆——本来身体就不好——她又不得不勉强给自己打气,和孩子周旋,她是多么希望可以一头扎到床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不能。
如果她这么做,她也会听到自己内心中妈妈角色跟她说,你不是个好妈妈,一天就这两个小时和孩子亲近,你还要偷懒,你还是个妈妈吗?
比如穿衣服这件事,她已经跟自己的妈妈说过,不要给孩子穿过多衣服,为此她已经起过湿疹,她甚至还专门和妈妈一起上了亲子课,请教了专家,一起看了资料,孩子终于穿少了一些,湿疹也消失了。可是没过多久,孩子的湿疹又回来了,她仔细一问,老人还是不放心,一切又复原。
她想再和妈妈理论,但却自觉底气不足,毕竟和孩子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是妈妈,她怎么好意思“挑理”呢?
她的邻居就是一个全职妈妈,天天带着孩子晒太阳,参加各种亲子班,比她女儿小一个月,可是个头却比她高一头,而且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发展都很好,看上去好像相差一岁。这让红很难受,每次远远见了邻居家带孩子玩,她都要尽可能回避。
林也曾有红这样的困惑和恐慌,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孩子几乎有一年见到她就躲。原因是她想让孩子弹钢琴,老师说,要有一个小棍在旁边伺候是最快让孩子学会正确弹琴方式的方法之一。她很害怕失职。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那时有些失控,她完全被不称职的焦虑淹没了。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有一次孩子哭着说:“妈妈,你是我妈妈吗?”,看着孩子被敲红的小手,她震惊了,好像一下醒过来了,她想起5岁时,她用小手握着“庞大”的钢笔写字时的样子,那时手好酸。
“比较一直成了我人生的主题词。”林反思,过去最刺激她的一句话就是“某某家的孩子可以做到什么什么事情,多好的孩子……”妈妈从未真正要求她去做什么,可是这样的话总如锥刺心,为了躲避这句话,她一直非常努力地奋斗着,对一切“比较”都非常敏感。
现在是比谁是“更好的妈妈”这个比赛了,她还要比下去吗?
哪个更重要,做一个可以把其他妈妈比下去的妈妈,还是做儿子的妈妈?
那一刻她做出了选择:把孩子抱在怀里,说:“对不起,妈妈错了。”
TIPS:怎么成为真正意义的妈妈?
首先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变量,可能在你这里可以适用的标准,在另一个家庭环境就是无效的,但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大概的标准,那么有几个事情强调:
1.心理学认为,决定孩子的是你的人格,而非你的说的内容。或者说,你是什么货色,孩子大致就是什么样,要让你孩子成为什么样子,先看自己能不能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不用担心,你大概只能做你只能做的妈妈。
2.围绕孩子组成了一个照顾者的“江湖”,这里面也是要讲政治的,什么人可以联合,什么人需要争取,如何求同存异,如何尊重一个人的情况下挑战,这些和你在工作场合上做的,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3.以孩子为中心,我们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给孩子创造一个最好的发展的空间,不是做“你心中的妈妈”而是“孩子需要的妈妈”。所以如果孩子拥有一个比你更有精力照顾她/他的照料者,那么这个孩子就会很健康的长大,免不了你会嫉妒,会伤感,也会有私心,可是还是不要为此而伤了孩子,让孩子失去了很好的照顾者。
4.在无法以量取胜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质的提高,发挥你的优势,做别人无法取代的事情。
5.一个好妈妈的潜台词是有一个好丈夫的支持,以及一个好爸爸的补充,否则无论你如何投入,好妈妈做的事情都会打折,搞定你的男人,这个家就是你的。
6.一个好妈妈需要起码两个标准:1)知道如何让自己得到帮助、休息以及支持,让自己情绪保持稳定2)愿意用真诚的态度对待彼此的分歧,给孩子一个机会学习如何处理纷争。(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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